祁宵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少年开口已经没有第一次遇见时那样结巴紧张，叫他名字时正常放松，他撑着门框，倒映的影子肆意张扬。

祁宵忽然忘记自己在发呆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变得一片空白，他望着门边的人始终挪不开视线。

“岁……随荡？”他差点下意识喊了“岁岁”。

随荡扫了一圈空荡荡的教室，最后视线落在祁宵桌上的纸和笔，开口道：“放学了，你不回家吗？”

祁宵低头看了一眼开头都没写完的检讨书，靠着椅背叹气：“因为考试态度不正要写检讨呗，写完才能回去呢。”

因为之前蒋欢离说的话，祁宵反应有些迟钝，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随荡放学特地来找他，问他怎么还不回家，或许是想一起走。

“你……放学直接回家吗？”祁宵看着他，眉目间是浅浅的笑意。

随荡摇摇头：“不是，我在附近煎饼摊帮忙。”

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或者说，他并不介意座位上的人的刨根问底。

“这样啊，我懂，家里零花钱给得少嘛，出来赚点。”祁宵站起身走到随荡跟前。

两人身高差并不明显，祁宵只高了半截手指，他试探得小心翼翼：“你什么时候回去，如果不急的话，等等我？”

随荡看着他的眼睛，轻微点头：“不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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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班放假前最后一节班会课，陆习渺整堂课都不怎么活跃，他转着笔望着黑板发呆，在老师看过来的时候就象征性的点点头，就这么熬到下课。

“张楚年说明天放学一起走。”这是刘朋清说的原话。

张楚年，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前，陆习渺以为自己与他再无交集，倒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再次遇到。

两人从小认识，那时两人年龄很小，对什么事物都懵懵懂懂的，关系好的不像话。

陆习渺记得那时候的张楚年，个子比自己矮了点，还以为比自己小，眼睛大大的，看面相特别乖，而且笑起来会出现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后来才知道，他比自己大了一岁，那时候矮单纯是因为营养不良。

小时的玩伴，后来就没有交集，当初小习渺发现自己的好朋友不见了，问东问西，后来才知道，他的朋友已经搬家了。

“这个是我妈妈做的，本来只做了一个，但是第一个她缝得不好。”

“我把第二个给你，这个叫平安符。”

“我想要你开心，天天都笑，我喜欢你脸上的小洞洞。”小习渺戳戳他的脸颊，声色还是初出婴雏的童真。

后来那个拿了他完好平安符的好朋友离开了，小习渺伤心了很久很久。

他原以为那个儿时的小插曲不会有后续，可是高一开学那天，他在学生名单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张楚年。

会是他吗？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他一时间没法确认。

他不敢去找，也不敢去认，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去打听。

可是所有人都说，那人一个学期都不会来几次学校，抽烟喝酒纹身一个不差，是整个学校避之不及的存在。

陆习渺不相信，也可能，那人根本不是他。

可是不管怎么说，无论以哪种方式再次重逢，见面后的情景已经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了。

他希望那是他，又希望那不是他。

说不上来，当知道已经消失很久的人突然出现，就像你失去一个东西，以后终于习惯了没再拥有的日子，它又失而复得出现在你面前。

有怨，也有喜。

权衡利弊之下，他放下了冲到他面前问个明白的冲动，没有相见，也没有打扰。

同在一个学校，见面是避不开的，可笑的是，高一整个上学期，他们当真一面都没见过，上学期放的寒假，陆习渺学习资料落在学校，他抽空一天回学校拿。

静谧校园内，公告栏挂着的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年站在面前上上下下的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少年手里夹着烟，眼神黯淡，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陆习渺路过公告栏，看到那人后眉头皱起来，开口问了一句：“你谁啊？”

一中不良学生挺少的，毕竟能考进来多多少少学习不用操心，他不确定也不想确定，只能这么问。

那人回过头，晦暗的眼眸闪过一丝躲闪意味，他什么也没说，低下头捂着口袋离开。

很奇怪，但是那人的眼睛很好看，不应该那么黯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