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论坛上有一条新回复被顶起。不是争辩,只一句:“看台三号位,已更换扣件。”配图是崭新的配件与签字的维修单——没有签名照,也没有炫耀。
“日晒半寸”在下面只留了两个字:“收到。”
这两个字轻,却像把风向拨了一点。
同一时刻,纪检信箱进来一封匿名件,标题很小:《摄影课的课表》。
附件只有一张排课截图,D1那天的格子空着。
沈知砚把附件转给周致远,邮件里加了一行备注:“供查。”
然后他把屏幕亮度调低,像把一盏灯拧到不刺眼的位置。
晚自习前,江晚回寝,把小提琴从柜顶取下又放回去。
肩还紧,她没有逞强。她只是把琴盒擦了擦,像在给明天留出一段更干净的安静。
于笙探头:“你不上台试个声音?”
“明天。”江晚说,“今天,让规则先落地。”
窗外的风把树梢推得很轻。
她在本子边页写下四个词:“名字、流程、基音、风向。”
像在谱子上标注四个要出现的动机。
夜色慢下来,校园像一张被人按平的纸。
但纸心里总还有一条暗纹在延伸,指向还没写出来的那页。 夜读到一半,风把窗帘往里推了一指宽。
自习散场,楼道里的人声像潮退后留在礁缝里的水,时有余响。
于笙拎着话筒包在门口晃:“去小礼堂吗?学长说今晚能借十分钟,测一下新接的监听口。”
江晚点头,把肩上的冷喷再压一次:“走。”
礼堂只开了一盏侧灯,幕布轻垂,像把一页纸对折。
技术部的学长正在调台,见她们进来,朝话筒架点了点:“线换新了,你们随便测,不录音。”
于笙先上台,清了清嗓:“这里是——”她说到第三个字,眼神往台侧一偏。
沈知砚站在阴影里,像是路过,又像特意停下。他没有上台,只把背包靠在栏杆,安静看着台上的指示灯一盏盏亮灭。
“继续。”江晚对于笙低声。
她把推子压到一个不惊扰的高度:“四拍吸,四拍停,四拍呼——像早上那样。”
于笙稳住了句子,学长比了个OK。
江晚接过话筒,没有唱曲,只在不带词的低音上停了一下——像在空气里放下一块不尖锐的石头。
礼堂空,回声很短,正好。
台侧的门忽然被风顶开一条缝,金属把手轻轻碰到墙,“嗒”的一声。
那一下像白纸上的针孔。
沈知砚的指节轻微一紧,随后又放松——他捕捉到了那个“基音”,人便不再被余音牵着走。
技术部学长收了设备单,“行了,今晚到这儿。”
他合上箱子,顺手把门碰合,风被挡在外面,留下更薄的安静。
人散得快。
只剩台上一点光。
“你也练一段?”于笙把话筒递来,“我给你打拍。”
江晚摇头:“今天不唱。把肩养到不出声。”
她下台。台阶第三格处,她停住,像想起什么,从琴谱夹里抽出一张空白纸,写了四个字,慢慢地:《风声里的基音》。
她把纸递给于笙:“晚会曲目征集,先交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