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走向门口。她的背影瘦削而僵硬,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又异常坚定。
她打开门,夏日早晨苍白的光线涌进来,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
然后,她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咔哒”一声轻响。
世界在那一声轻响之后,彻底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
我愣愣地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母亲越走越远的背影。
我没有哭闹,没有追出去。
一种冰冷的、彻骨的预感已经冻结了我所有的动作和思维。
我知道。
她不会回来了。
“很快”是假的。“听话”是假的。
她抛弃了我。
她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无尽的地狱,选择了独自逃离。而她唯一的累赘,就是我这个需要她不断用身体去保护的儿子。
我成了被留下的那一个。
被母亲留下,独自面对暴戾的父亲,面对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
那天,我在门后站了多久,我不记得了。直到夕阳西下,屋内的光线彻底暗淡,父亲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在楼道里响起。
那晚,因为母亲不在,父亲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我身上。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狠。
而我,没有哭,也没有求饶。
只是麻木地承受着。
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心里那个巨大的、被母亲掏空的窟窿,呼啸着穿堂而过的冷风,才是真正的凌迟。
光,熄灭了。
从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永夜。
飘在空中的我,看着下方那个破碎的、被称为“林煦”的躯体。
一切的结局,或许在母亲决绝地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了。
我被所有人抛弃。
最终,我也抛弃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