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一只白净纤长的手抬起,指尖越靠越近。
那花似乎开得更艳了些,江南枝咽下口水,忽感喉咙发痒,眼中只余那一幅画,指尖似受蛊惑一般慢慢靠近。
她指腹轻点桃花,一阵温润柔软的触感袭来。
不是画?
刹那间,她腰间绿色荷包发出光芒,画作上柔软触感消失,恢复它本该有的粗糙。
手中烛火忽然熄灭,江南枝收手,背靠柜台。
另一只手摸上衣袖里藏着的银丝匕首,神色紧张。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眯起,几张桌椅模糊映入眼帘,并没有人的踪影。
一颗心方才悬下,身后传来布料摩挲的窸窣声。
她蓦然瞳孔紧缩,转身抬手握着匕首向后挥去。
黑暗之中,她看见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平静得让人发怵。
像是一双……亡者的眼睛,了无生机。
刀光剑影划下,匕首反射的光让江南枝看清面前人的容貌。
她惊觉面前之人似是那满头花白头发的店主人,手中动作急忙放缓。
然而来不及收手,刀尖遽然逼近,眼看要划上老婆婆皱巴巴的侧脸。
“叮——”
手中匕首被打落,脱离江南枝手心,又向后翻了几圈砸上地面。
她眼中惊慌减淡,抬眸望向二楼。
果然。
一位白衣少年懒懒靠在门檐上,手里把玩着两个小石子。
灯光微弱,她看不真切谢祈年的表情。
不过不用猜她都知道,谢祈年此刻一定又挂着那温和的假笑,装出一副波澜不惊游刃有余的模样。
江南枝回神,手背在身后捏决,熄灭的烛火重燃,火光跳跃在二人之间,照亮了老人沟壑纵深的面庞。
她警惕地开口问道:“婆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那双浑浊的眼睛轻眨,嗓音沙哑:“不准…随便动店里的东西。”
江南枝赔笑一声,道了个歉,手臂上汗毛立起,被她那双眼睛盯着,心里不太踏实。
是不是……有点诡异了啊奶奶……
她一时不知如何脱身,弯腰捡起匕首,脑子转得飞快,硬是想不出理由。
高处的谢祈年看热闹看久了,抱手靠近围栏,身后马尾一摇一晃。
“小师妹,不是约好了和我练戏功吗,还不来?”
“过时不候。”
江南枝满眼感激,此刻谢祈年的声音在她听来悦耳许多。
她全然不顾这番解围会不会是另一个圈套,回手向店主致意后便离开。
江南枝提着裙子,几步就爬上二楼,埋头钻进了谢祈年灯火通明的屋子。
屋外,谢祈年一双狭长眼睛微眯,笑着向店主问好:“婆婆晚安,夜里凉,别惹了风寒。”
他语气里堆满笑意,可听来却莫名其妙让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少焉,老妇人收回了目光,整个人缓慢地离开柜台,又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蹒跚踱步进了屋子。
谢祈年眼底笑意骤然浇灭,两指并拢,轻轻在空中一划,一道亮光闪过,打在那垂落下的屋帘上。
帘子摇晃几下,没了动静。
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黯淡下来,身子退后,阖上房门。
江南枝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一只手托腮坐在桌前,指尖玩弄着谢祈年桌上摆着的一个精巧小盒子。
见他关门,浅浅抬眸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江南枝心下了然,这店主人有古怪,但并未惹事,只怕她们此行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生事端。
只是谢祈年又如何得知她在楼下的?
记忆闪回,她眸光微顿,假装不经意扫过腰间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