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救我的,”他破碎的声音传来,“我活不下去的。”
“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活?”
曲意只不住地摇头,不停地重复着:“你不明白的,我不能活下去,你不懂,你不该救我……”
“你要给妈殉葬?”申明简不可思议,这孩子的爱居然这么极端么?他与妈妈之间到底是如何相处的,母子之间真有如此窒息的情感么,申明简几乎要动摇自己的看法了,他们当真只是母子吗?
雨水与湖水一激,情绪过于起伏,申明简前段日子自暴自弃的后遗症出来了,他喉间一痒,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越来越惊天动地,一时间脱力松开了曲意。
曲意更加慌张,他不想害申明简生病,急忙架着咳嗽不止,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的男人走回岸上。但他体力不支,申明简的体重压着他,一到岸边两人又一次摔坐下去:
“你,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喊人。”
曲意刚要起身,被申明简拉住,他刚刚只是急火攻心,将气咳出来反而好些:
“你别跑,咳,咳,我怕你还去寻死。”
“我不去了,真的,我去找人救你。”
申明简真是匪夷所思,小兔崽子刚刚还寻死觅活,这会大言不惭:
“谁救谁啊?”
曲意白着脸,头发全耷在头上,水从他脸颊两边滑下去,不知多少是泪,多少是雨: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害你的,我就是个扫把星,你真不该救我。”
“打住,真心悔改先扶我进屋。”申明简更狼狈,他半长的头发被雨水黏在脖颈里,十分难受。
为了防止这小子反悔重新冲到河里,申明简特意把一半身子都靠他肩上,时不时咳嗽两声,曲意尽心尽力抬住他,总算走进了房子。
幸亏下午给佣人们放了假,没人值夜,不然俩人水鬼似的模样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申明简轻声说道:
“扶我回房,我那儿有嗅盐,动静小点,别让大姐听到。”
曲意也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他点了点头,继续搀扶他上楼。谁知打开房门后,俩人都愣住了。
申明简情急之下翻窗,窗户便一直大喇喇开着,夜雨无情地往窗内泼洒,打得屋子湿了大半,床也难以幸免。
申明简保持镇定,他指了指逃过一劫离窗最远的手提箱子:
“嗅盐在夹层里,帮我拿出来。”
“哦。”
曲意翻了一阵,找出一个比巴掌还小、长方形的布满磨痕的铝制扁口盒子,送给申明简。
申明简用拇指拨开盖子,低头嵌进去深深吸了一口,他压了压胸间那股子气,在曲意好奇地凑上来前盖上,又丢回夹层里。他缓了缓,感觉喉管都通畅了些,说道:
“这事儿不能说出去。”
曲意本就怕他把自己意图自杀的话头捅出去,见他主动遮掩,而且自己今晚又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发病,他十分愧疚:
“嗯,哥,谢谢你。”
“你还拿我当哥呢?”
曲意硬着头皮:
“你身上都湿了,去我那儿洗澡换身衣服吧。”
“你趁我洗澡又去跳河怎么办?”
曲意眼圈一下子红了,他鼻子一酸,泪珠子噼啪往下掉,语无伦次:
“对不起,我本来差点害了你,不,我不去了,我不想害你的,谢谢,不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