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走吧。”申明简薅了一把他的湿发,疑心这孩子水做的不成,这么爱哭,
“先给我把窗关上,箱子一起提走。”
曲意哪敢不从,简单收拾了一阵又搀扶着他一点点上楼到自己房里。
屋子里有一股干燥的温暖包裹着淋了雨、泡了水的两个人。
申明简拧开莲蓬头,让热水冲到脸上身上,驱散凉意。铺满墨绿马赛克瓷砖的浴室很快弥漫起雾气,掩住了洗手台上的镜子。他觉得身上都回暖了,便跨出浴缸,草草擦了一把,换上曲意的睡袍。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朝外走,对正在喝热水的曲意说道:
“有些紧,还有大一码的么?”
“没有了,这是我穿着最宽松的了。”
曲意跑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伸手给他解了浴袍带子:
“这里再系松一点,怎么样?”
申明简哼了一声,低头看他跟个落汤鸡似的样子,不露痕迹地往边上挪开一步:
“可以了,你去洗吧。”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一阵水声传来,申明简手里盘着“嗅盐”盒子,他犹豫了几分,打开到一半儿,又克制地将它盖上,藏到手提箱最底下去了。
雷电很快偃旗息鼓,但这场夏雨下得尤其久,久到两个人已经各占了一个枕头躺在床上还没停。
曲意的床不小,可是要睡两个成年男性还是有些勉强,尤其申明简是个大高个儿。曲意努力往边上缩了缩,生怕挤着他。
“你再挪要掉下去了。”申明简冷不丁开口。
曲意赶紧道歉: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
“能说说今天为什么要自杀么。”
曲意比较抗拒这个话题,他倔强地沉默着。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什么?”
申明简嘲讽道:
“没断奶的毛孩子。”
又是一阵沉默,曲意委屈地说道:
“我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哦,你离了妈,就断了手脚了?她在我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申家,这么多年我见她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那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早该去死?”
“不,对不起,真的不是——”
申明简在黑暗里猛然坐起身,打断他:
“我不想再听你道歉。”
曲意不敢看他,把头埋起来,他声音嗡嗡的失了真:
“我以为我能陪着妈妈一直就这么过下去,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走。”
申明简皱了皱眉,抬手开了灯把人提起来,盯着他眼睛严肃问道:
“你把她当什么人?”
他还有更深的含义不敢直接点明,他也怕那种可能性成真。
曲意与他对视着,浅棕的一对眸子里盛了一片光:
“她是我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