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我倒要问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啊，你疯啦！”

仓促间，齐真看见他勾手将剑挽起一个角度，直往苏录尔脖颈刺去，来不及多想，她扑抢过去，不管不顾想要拦住抓剑锋。

利剑从杜嬴掌心飞脱而出，在一旁地上打转。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齐真后怕至极，杜嬴立功再多，也没有斩杀苏录尔的权利，“你杀他你也会没命的！”

剧烈的吵闹吵醒了苏录尔。少年浑身哆嗦，唇比月光惨白，眼看快要厥过去。齐真满头晦气，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怕不怕，做噩梦而已，睡着了就看不到他了，快睡吧。”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不太明显的笑声，齐真浑身一毛，杜嬴扑了过来，从她臂弯中拽出苏录尔，不肖片刻，就把少年拖到地上。

下一刻，拳头雨点般毫无章法地落到苏录尔头上、身上。

杜嬴打够后，气喘吁吁地拾起剑。另一头，齐真满脸

门外躲着十来个早被吓成木桩的书生。

“您......您是杜将军！”

“真的是杜将军，幸好杜将军来得快，再晚些齐姑娘就被那东西糟蹋了。”

“杜将军，我们......不是来......苏录尔怎么办？”

杜嬴收剑入鞘：“今夜的事，谁也不要外传，否则刺杀睦国公的罪名，你们担待不起。我观诸位”

一层一层蜂拥上来的少年满脸崇拜，似乎不敢相信，顺利把和齐真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一人指天发誓，若是吐露半个字，就遭天打雷劈，另一人哭天抢地，深刻检讨了自己的鲁莽行为。

到底谁在刺杀谁啊！！！苏录尔脸上几个大包究竟是谁打出来的。

一群人服服帖帖的软蛋样子让齐真火冒三丈。

“尔等在通文馆读书，将来科考入仕，”

颠倒是非、指鹿为马、阴阳怪气！

完了，没救了。

她一路不吭声，心底犯愁：没人宣传，今晚的努力岂非全打了水漂！好不容易躺在一起，是真舍不得。闷头走了一阵，天空黑似锅底，四周静得出奇，游荡在街巷的笑谈声仿佛被尽数吸入天边漆黑的大洞。

好奇怪。怎么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看。

杜嬴的眼神在问：“你呢？”

齐真双唇微启：“不敢了。”

她被点了穴，没法自如行走，轻功御剑尽数失效，杜嬴像赶尸一样赶她，后头尾随的十来个书生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氛围，都闭上嘴，不说话了。齐真回头看看他们，排成一列，步子一致，更像僵尸了。

师父说过大虞人信奉落叶归根。人不管死在什么地方，都要归葬故土。然山水迢迢，路途遥遥，把一具尸体送回家乡，绝非易事。

好无聊啊。一人独处时不觉得寂寞，可那么多人在一块还不说话就不对。

“杜嬴，你解开我啊，我要去三湘。”

“杜嬴，你要带我去哪？去你家吗？”

“今晚我睡哪？”

“我衣服都被苏录尔弄湿了，你柜子里的衣服看起来挺和我身形，借我穿几天。”

无人回应。

搭话好像不太成功，齐真讪讪。难道杜嬴点穴时将她声脉一并封锁。她自己以脸骨传声，能听得见，其实声音传不出去，别人根本都听不到。

但杜嬴的耳尖有一瞬分明在动，不是聋子为什么不理她。

说话没人接真的好尴尬。￣□￣｜｜

齐真梗着脖子，余光艰难地向后扫动，寻求一丝回应。却见后头十来个人身板挺直、步调怪异，好似突然不会走路一般，更像尸群了。就当她以为自己会被所有人无视的时候，忽然远处一道目光抬起。

诡异的视线在她和杜嬴脸上转来转去。

少年的眼神告诉她，的确是别有一番深意。

齐真抿抿唇，含下一口冷露，心头宛如平湖起浪。

那要不要暗示得再明显一点？

好紧张。

阴影里，少女顿住不动，杜嬴五感敏锐，暗红的唇挽起一抹诡笑。“杜将军，人家才来京城，不识路，你牵着我走吧。”

她四肢还剩小指微微能动，在杜嬴冰封的表情下，勾住了他的剑鞘。

*

至此，神功大成，只需静待结果。

剩下的收尾工作主要由冯翼负责。齐真只需要扮演被人抛弃的可怜少女，控诉薄情郎玩弄人心、背弃誓言。等到闹得满城风雨，冯翼率领九林峰大军杀来，迫使杜家交出半壁家财。

奇怪奇怪，师父怎么好像收不到消息，自打消失了就再没露面，该他老人家大显神威了，那画面，想想都畅快。

但九林峰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