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挺客气。齐真傻乎乎地在墙上趴了一会,一把梯子瞬间架在脚下:“姑娘,您是老夫人送来的吧?快下来,这么晚了您要去哪,也不怕老夫人怪罪下来。”
齐真一脸懵然,柱墩似的壮汉目光如炬,恍如久旱逢甘霖,她不解地爬下阶梯。
“姑娘,您是何府何老夫人派来帮少夫人的吧,嘿嘿,咱们都明白,大家族最重要的不就是开枝散叶吗,等您有了,少夫人在俺们杜府的地位才更稳固不是。东面窗下墙根那儿可以藏人,敢情您今后大富大贵,也别忘了俺们兄弟几个。”
“姑娘,我想调到前院。”
“姑娘,我想去守护老夫人的院,那儿活少,钱还多。”
......
把她当许愿池里的王八呢。
“我......我不是何老夫人派来的,也不是来跟你......你家公子......做......做那种事。”
齐真一紧张,说话就结巴。
“姑娘,俺瞧你面善,”
壮汉浑浊的眼一个劲在齐真脸上打转:“你不是何老夫人派来的?那一定就是老夫人派来的,俺在杜家做了二十年工,没见有人敢忤逆老夫人。”
喂!哪有让人做小辈姨娘的道理,这不是乱套了吗。齐真很想告诉他们其实她是他们家公子的师叔。
“俺们听说少夫人是性急了些,嗯,就是脾气有时不太好,但别人可是相府养大的小姐,大家闺秀,最是明理,能容人,您安心吧!”
壮汉大手一推,齐真摔到东窗下,怀中揣着的《亲人秘籍》啪一声摔出几步远,她着急忙慌爬过去毕恭毕敬地捧起。
烛光从窗纸上晕出一丝幽微的光线,正好照亮“必取之人”四个大字。
所谓必取之人,乃易下手、易得手、后劲足的少年公子。
手记详述:独来独往之人易下手,好色之人易得手、富贵之流后劲足。目标照得好,牟足劲大干一场,能保证每年都有不小的银钱入账。
齐真蓦地想到怀敬公主,有钱的诱惑太大。
齐真强忍住把杜嬴当小辈的念头,继续往下翻,默默把他和这些条件一一比照,合上书,望着窗上孤影感叹,师父不愧是师父,很有先见之明。
综上所述,杜嬴出身望族,一个字,有钱,上次见他独自喝闷酒,符合独来独往。至于有多好色,暂时说不清楚,但册子上还写:夫妻不睦者亦属好色,且更在寻常好色者之上。
其实这很好理解,正如胖瘦美丑相对相生,在家里天天与一个横眉冷眼的人四目相对,去外头不管看到谁,都会有如沐春风之感,很快就会生怜生爱。
不知谁用朱笔在“夫妻不睦者可取之”下画了三条横线,另有朱批:采,行善积德。
字迹娟秀,不是师父
因为夫妻不相爱,不爱的一方有多痛苦自不必言说,而受冷落的则会焦虑恐慌、会容颜憔悴、会疑神疑鬼做出一系匪夷所思伤人伤己的事来。
批注尤其可怜女子,
所以,勾走他们的丈夫也是为她们解困!
没想到骗人钱财还能顺手做好事,齐真看得起劲,心想等银钱到手,还可以和屋里的何姑娘一块分赃。
不对,行义举得来的钱怎么能叫分赃。
“你怎么在这。”
“杜......杜嬴,”
齐真吓得把《亲人秘籍》往怀中一塞,“你怎么在这里?”
杜嬴万分好笑地看齐真:“这是我家。”
“啊,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看看而已。”
“姑娘还想吃糕点吗?”
嘿!
他在暗示。
齐真猛地点头,一双洞黑的杏眸中光影跳动,恍如两颗缓缓升起的星子,看起来三分傻气、七分纯真,好似除了糕点,天下万事万物都不重要了。
“很饿吗?跟我来。”
齐真心下暗笑。
嘿嘿。
这不就上钩了,不费吹灰之力!
进展看似很快,实则也一点不慢。好在她书背得熟练,否则真要被这如火蔓延的事态吓着。
杜嬴是在“勾引”她。
哈,肤浅的男人,惯会使点不走心的手段。想骗贪财的女子就给碎银,骗才女就送折扇字画,轮到她这儿,就成了几块糕点。
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钻进套子的猎物。
“你笑什么?”
齐真这才发现伸到自己跟前、在空中举了好半天的手。
雨雾蒙蒙的,将手淋得半湿,摸起来却挺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