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第二卷第三式。”

《亲人秘籍》点明男子都贪新鲜，看惯美艳的就想清丽的，拥有得体的就搀眼馋妖娆的，总之要出其不意，别出心裁地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齐真自认婀娜多姿弱柳扶风地挪到公子对面，师父说金陵各色女子都不缺，好在她不属于任何一类。

也是，哪会有女子打扮得像乞丐一样去勾人。

刚坐下，齐真右手就开始发抖。

“别的地方没......没坐了，”齐真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可以吃一块吗？”

齐真时刻谨记自己在劫富济贫，她也没钱，属于“贫”，吃有钱人两块花糕怎算不上济贫？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拈起公子手边一块花糕。公子看了过来，突然瞪大了双眼，却并不生气。齐真又怕又喜，想好看的人大约都很心善，大口嚼完一块糕点，抬手抹掉唇角残屑，才发现碎屑掉得满桌都是，风一吹，宛如细雪纷飞。

好像......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小猫是怎么吃东西来着？

太丢脸了，齐真当时就想逃，不过公子的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像条锁链，紧紧将她拴在原地

好奇怪，他眼角为什么挂泪珠。

齐真真要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拔腿就跑。

冯翼对齐真片叶不沾身的结果很不满意：照她胆小怕事的做派，再过千年万年也不会有进展。

“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有几口人？”

齐真讷然。

“为师料事如神，替你打听好了。”

择日不如撞日，当天傍晚，齐真就被扔进杜府。

杜家别院很大，离了冯翼，齐真绕了很久也没寻到杜公子的院子，她坐在柳树旁的大青石上。

“天知道漠北可利可汗那么快降了，要不是押解可汗的队伍到了，朝廷设宴，举国欢庆，怕是老爷老夫人都不知道少爷打了胜仗要回来了，唉，男人这心一冷，当真郎心似铁。”

齐真向发声处看去，说话的是一色装扮的婢女，她们手捧器物，目带焦灼。

“不就是娶了个不喜欢的女子吗？那时候我还挺心疼公子，现在却心疼少夫人，唉唉唉，哪里是心疼他们两个，我是心疼咱们这些苦命的姐妹啊！”

“但这一次少夫人早知道了，阖府只她一人哦，”领头端酒的女子嘻嘻一笑，抬了抬手中拖着的酒水，“你们猜猜，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女孩们麻雀一样层层围上去抢酒壶，争一个做报喜鸟的机会，领头端酒的女子手一松：“前几日夫人去周府赴宴，听周将军的夫人说的！”

“啊！”

喜滋滋接过酒壶的少女脸色刷白，吓得差点把酒壶抛出去，“你怎么不早说！万一今夜、今夜少爷不回来......我可不要触这个霉头。”

......

原来姓杜啊。

齐真垂下眼，不再看闹成一团的侍女。

她猜测，这位打了胜仗不回家的杜少爷叫杜嬴。说起来，杜嬴若在明月宗见她，还得叫她一声小师叔。

记不清多久，约莫十几年前，大虞与漠北狼师开战，可恨国无良将，几度失利，险些打光一整代青年，眼看大虞危如累卵，远在明月宗修道的杜嬴自愿舍去弟子身份，回朝领军抗敌。

救国乃是义举，在离开宗门前杜嬴却不得不面对一道巨大的槛。

明月宗严禁以仙法对抗凡人，哪怕对方杀人如麻。想要下山，许得立誓。

据说杜嬴当即推开纸笔，执剑挑断手筋，自断仙道，此后只能使用凡人剑术。

齐真觉得小辈不能害，正人君子也不好坑，她心中埋怨师父怎么老糊涂钻钱眼里了，竟给她挑一个本宗弟子下手，别人还有妻子！

挑拨离间翘人墙角的活可不好干，还容易被人打。

齐真犹犹豫豫要不要继续，忽然有人拍她肩膀：“喂，你是哪个院的丫头，怎么在这儿偷懒？”

一瓶酒壶塞进手里。

“就你了，去把这壶酒送到桐华院。”

在一声又一声“姐姐真好”“多谢姐姐”“姐姐辛苦了”的吹捧中，齐真抱着酒壶被婢女们推推搡搡推进了桐华院。

婢女在门外探头探脑，催她快进去。

就算做好事吧。

齐真推开门，把酒水递到一个穿得很单薄的女子面前，本来准备就此打道回府，那女子却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惊得一魂二魄满地乱爬，回魂后，大声叫家丁过来打走齐真。

“喂，你！别跑！”

不跑是傻子。

还好有本领傍身，齐真顶着满头细雪，轻松甩开家丁，越上墙头再准备一跃而下，余光却捕捉到家丁作揖的身形。

要不要回头？

大汉在喊：“姑娘，快下来！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