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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有治在人 > 楔子

楔子(2 / 2)

“报——!”一名斥候疾步入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切:“斛斯椿将军急报!其前锋已按旨意抵达邙山北麓布阵!高欢军主力动向未明,但其斥候活动频繁,似有渡河试探之意!斛斯椿将军请命,率两千精骑,由上游浅滩渡河,直插高欢心腹!趁高欢不备,突袭孟津大营,为陛下率大军渡河决战创造良机!”

元修脚步一顿。斛斯椿是元修赖以对抗高欢的最后一柄利刃,一个背叛过高欢、深知其底细,也深知再无退路的赌徒。

斛斯椿的计划疯狂、大胆,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若能斩首高欢,一切危局立解!元修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就在元修意动,几乎要脱口而出“准卿所奏”之际——

“陛下!万万不可!”一个带着强烈忧惧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水浇头。说话的是黄门侍郎杨宽。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矍,眼神深邃,透着一股阅尽宦海沉浮的谨慎与忧虑。

杨宽几步抢到元修身侧,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直指要害:“斛斯椿将军忠勇可嘉,但是这个计划过于危险!两千轻骑,渡河深入虎狼之穴,无异于以卵击石!高欢老谋深算,狡诈如狐,岂能不防奇兵突袭?若其早有埋伏,将军此去,必然全军覆没!届时,非但折损陛下肱股大将,更将大挫我军锐气!”

杨宽的话让元修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杨宽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地钻进元修耳中,如同毒蛇吐信:“陛下!请恕臣直言,此等孤注一掷之险招,胜则奇功盖世,然而……如果斛斯椿将军当真侥幸成功,携斩杀高欢之不世奇功归来……”杨宽微微一顿,语气沉重得令人窒息:“陛下,到那时候,谁还能制衡斛斯椿将军?他的威望如日中天,手握奇兵,功高震主……今日之斛斯椿,怎么知道不会是明日的高欢?!这是驱虎吞狼,恐生肘腋之患!陛下三思!”

“今日之斛斯椿,怎么知道不会是明日的高欢?!”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元修脑海中轰然炸响!刹那间,所有对胜利的渴望都被更深沉的恐惧淹没。高欢的阴影尚未除去,难道又要亲手造就另一个无法控制的权臣?杨宽精准地戳中了他身为傀儡皇帝最深层的梦魇——对任何可能威胁皇权的力量的恐惧!这份恐惧,远比眼前高欢的威胁更直接、更让他寝食难安!

元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猛地看向杨宽,眼神有浓浓的猜忌和惊惧。

元修声音干涩而虚弱,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杨卿……所言……甚是有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此计……太过行险。斛斯椿乃朕之倚仗,不容有失。”他顿了顿,仿佛要为自己的反悔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声音抬高了一些:“高欢逆贼,朕当……御驾亲征,堂堂正正破之!岂能寄望于这等……奇袭小道?传朕旨意:斛斯椿所部,停止一切渡河行动!即刻回撤,分兵把守河桥上下游各处渡口要津!一寸河滩也不许放过!严防高欢渡河偷袭!快去!”

命令下达了。不是进攻,而是龟缩防守;不是信任,而是猜忌下的分权。

杨宽微微垂首,看不清表情,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丝。

……

传令兵到达后,斛斯椿嘴角极其僵硬地动了一下,猛地单膝跪地:“末将……遵旨!”

斛斯椿豁然起身,翻身上马,望着远处黄河对岸隐约可见的烟尘,猛地拔出佩刀,狠狠砍向旁边一根拴马桩!

“咔嚓!”木桩应声而断!

“分兵!守渡口!”斛斯椿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元修的猜忌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比黄河更加难以渡过。斛斯椿和他麾下渴望建功立业的精锐,被一道圣旨钉在了这毫无生机的河岸线上,等待着注定到来的、来自北岸的雷霆风暴。

……

534年9月3日(永熙三年七月二十六日),高欢率军渡河,直逼洛阳。

534年9月4日(永熙三年七月二十七日),洛阳城。孝武帝元修站在偏阁内,烛火映照着他半张紧绷的脸。

平原公主元明月静立在旁,轻声说:“该动身了。”

元修侧身,低声问:“明月,你随朕走?”

元明月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三更时分,元修带着元明月及数十名心腹禁卫,悄然出宫,会合宗室和五千骑兵,一路向西疾行,元明月紧随身侧。

仅仅一个晚上,人跑了一半,清河王元亶、广阳王元湛也跑了,唯有骆超和所率轻骑护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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