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在他们自己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仇老大让灯盏照着自己,以方便我能看的更清:
“你认识我?”
可惜让他失望了,当下我正因为睁不开眼的缘故头皮发麻,意乱心慌:
“没吧,我顶多能猜到外头是你们谁家的祠堂。”
而就在我‘画面不稳,卡顿掉帧’的视角当中,仇老大他神色虽看不太清,语气却倏而古怪起来:“哦?这么聪明,说得我都开始欣赏你了。”
“.…..”
我闻之猛地一岔气儿,扭过头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咳咳……非也,体弱者多思而已。”
这么一扭头,又瞧见阿什尔全身竟呈波浪状,也不知是对我二人谁无语,瞅了瞅我,又瞅了瞅仇老大,不由催促:
“哎呀,咱们等着刺杀呢,怎么还不慌不忙的呐?”
可不咋地!我连忙再去‘定焦’仇老大,却瞧见他在反复侧身,将灯盏照向来时之路,拖出一道又一道光线残影。
“.…..”卡了,但怎么总感觉‘视角’是想让我往‘它’想让我看得方向上引呢?
所幸音画不同步,我听见仇老大说:
“无碍,以眼下的形势发展,里面的人想要在山火熄灭前出去,唯有走外头那条出门见水的‘员工通道’,也就是我们原计划中要去走的那一条。”
“这样啊,”
阿什尔应了一声,仍觉不妥:“嗯……虽然一时半会儿的,山火确实熄灭不了,但是我们若继续坚持、按照原计划行进,等舅腿子们找到了人救火原路折返,肯定还得撞个正着,打草惊蛇不说,还施展不开手脚,就算是打时间差,不远不近的跟着,咱们人多脚杂回响也大,很难有不被发现的风险,要不……”
“换路么?”
仇老大不假思索,俨然在他所料:“或多或少都存在凶险,不过也只好这样了,我们身后这条,巨凶,但最近,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还能赶在舅腿子通风报信之前赶到那里。”
一股不祥的感觉笼上心头,连带着我的‘视角’也受此影响,不再桎梏于我——也有可能,‘它’想让我看的就是接下来这一幕,遂高清、流畅——两指轻撵,从灯盏里分出一豆灯火,在仇老大的瞳孔中撺动摇曳,旋即他手腕翻转,‘咻’的一下朝我身后飞掷出去。
眨眼间火光一线,我脸色骤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整间洞穴宛如一截蠕颤的巨型肠道,腐肉肌理般的褶皱里,正源源不断涌出密密麻麻、‘肥硕大个’的飞蜈蚣、钱串子、长尾蝎等,有的还只是皮骨残骸,泡浮囊了的向外渗着绿水,怎么看都不像活物,却能彼此扭曲缠绕,合力搬运着一张又一张塌鼻子,缺眼睛……人的脸皮。
“卧槽!什么玩意?”
“你开玩笑呢老大,确定要走这一条?”
“走点阳间的路吧,太恶心了也……”
别说是我了,就连他们自己人都看得浑身排斥、干哕不止,接二连三打起了退堂鼓,随即他们忽然意识到:
“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唉,”
接上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仇老大他转过头,终于对上我因当头一棒、寒毛卓竖而得以睁开的眼:“真该让外头那些人来认一认,这些被剥下来的都是谁家人的脸!”
“他、”
我刚想要开口,却蓦然低下头,一脚踩爆一只飞蜈蚣,绿色浆水溅了我满裤腿都是,旁边还有一张仰面摊着、眼窝空洞的脸,正直勾勾的怼视着我,腐白色嘴唇似张微张,却猝然翕动了两下。
“……”
我嗓音发紧,接着刚才:“他们不是被献祭了吗?”
“可尸体总要处理,”
仇老大觑着我的神色,专挑戳心窝子的说:
“你是‘命根子’身边伺候的,认知不到后续很正常,可怜这些人呐,先是被抓了苦力建造仙宫,又被卸磨杀驴灵魂献了祭,就连剩下的躯壳也被‘命根子’养的鸟儿吃个饱腹,吃不下的才会丢到这里,饲喂蛊虫——这就是你们陆家干的好事。”
心口猛地一绞,我疼得抬不起头,见脸皮下又探出来几条其他蛊虫,它们先是不明状况原地徘徊了几秒,却忽而一窝蜂的集体散开,绕着我走,就仿佛我是什么灾星,晚个一秒都要大祸临头。
但……我不就是吗,遂自嘲一笑,好心酸道:
“想让我愧疚吗?恭喜,你做到了。”
“嗬,”
仇老大撇了撇嘴,挖苦我的同时又转向他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诸位!以我们此行目的地所处之深,论山火烧破天去也殃及不到里头,可逃可不逃的境遇,所以稳妥起见,不想和我涉险的,就留在原地设伏,以防止‘命根子’陆斩缘会从‘员工通道’逃离此墓,谁留举个手?好,你、你、你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