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打印机缓缓吐出一张纸,他反手递给陈临渊。
时亦在外面靠墙坐着,腰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刚坐下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有出来的必要,乍一下还真被姓邱的唬住了。
一开门,他就探出脑袋,两个人一对眼神,后者晃了晃手中的单子说自己要去照片子。
他站起身就要跟过去,半路被邱睿旸截胡,勾着他的脖子就往屋里带。
“跟什么跟,人家又不是没腿,咱俩好久没见了不得叙叙旧。”
“......”
陈临渊顺手向后腰摸了一把衣服,血迹干涸,覆在布料上一层硬邦邦的,他温柔地朝在仪器前的护士笑了笑,似乎是在为自己这么晚还来叨扰感到抱歉。
邱睿旸想要勾住时亦的肩膀需要踮起脚尖,他才不给自己找罪受,松开胳膊靠在桌前,两条腿随意地一搭,上下打量人一眼,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问道:
“那小律师什么来头?”
时亦一时被问住了,不知是该说邱睿旸平时不上网还是说热搜撤得及时,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邱睿旸以为他不想说,摆摆手换了个话题。
“你不是说要带阿姨去国外生活吗?怎么还没走?”
邱睿旸换了个姿势,迟疑着往椅背上靠,只听时亦“啧”了一声,他讪讪一笑,把外套物归原主。
“老师暂时不太想放我走,而且就算要走,办手续也要一段时间。”
时亦不经意往雪白的外套上扫了一眼,一道刺眼的血迹撞入视线。
门把手被拧动,发出轻微的响声,时亦下意识回头看去,对上陈临渊的眼神,落寞又乖顺,他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呼吸一滞,心脏猝不及防坠了一下。
此后便陷入了神游,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触觉渐渐流失,身体忽地变轻,灵魂不知飘到了何处。
邱睿旸瞥了他一眼,眯着眼皱了皱眉头,审视的神情一晃而过,转为轻松。
“骨头没事,我给你开点处理皮外伤的药,你在这儿等我。”
陈临渊听话地欣喜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跟你一起——”
话音未落就被邱睿旸打断:“不用,我俩长腿了,你在这儿坐着就行。”
边说勾着时亦就往外走,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屋门的宽度不足以容纳两人同时通过,时亦肩膀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下反倒把他撞醒了,瞳孔重新聚焦,乌黑的眸子亮了亮,像是重启成功的人工智能。
“你还记得你在国外给我起的外号吗?”
邱睿旸单手撑在窗口前的小桌上,和站得极其直溜的时亦形成鲜明对比,不怪他爸老说他没骨头,站着非得靠点东西。
时亦垂眼古怪地看着他。
在国外上学那阵,邱睿旸这人爱八卦也爱社交,彬彬有礼又风趣幽默,唯一的不足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但很快,他“爱”过的所有女生无一例外地在短时间内找到了对象。
再往后这种情况变得愈发严重,甚至他身边的朋友都找到了对象,他这种旺别人姻缘的体质也被时亦戏称为“爱情雷达”。
时亦单手插兜,往后撤了一步,警惕地问道:“什么意思?你又喜欢谁了?”
邱睿旸惊愕地瞪了瞪眼睛,不禁咂舌时亦的领悟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我没有!这毛病我早就治好了。”
倒也不是治好的,纯属是怕了,解决一个滥情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永远让他爱而不得。
邱睿旸一拍他肩膀,激动地说:“你没发现当时身边那么多人都有对象了,就你没有吗?”
“我知道啊。”
时亦疑惑地挑挑眉,心说还有时隔多年特地精准扎他一刀的?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弟,我要响了。”
邱睿旸两眼放光,双目炯炯有神,期待从眼角嘴角溢出来,每个毛孔都在说着“你肯定能懂我!”
时亦的表情由平静变为惊恐,深吸一口气,最后震惊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嘴巴微张,如果可以,他的眉毛和眼睛一定会迫不及待从他的脸上跳下来,落到地上跳一段霹雳舞,声线颤抖着问道:
“你喜欢他?”
一句话当头劈下,犹如晴天霹雳,邱睿旸所有的热情被一盆凉水浇灭,时亦还在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