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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不成悲 > 残笺碎语

残笺碎语(2 / 2)

那老翁方才对后院那般提防,甚至不惜装疯阻拦,想来此处定藏着不愿人见的东西。

商彦余光瞥见程嘉正蹲在墙角,指尖轻叩着砖缝,不由得暗忖——程嘉这双眼睛确实敏锐。不过片刻,程嘉便回头朝两人递了个眼色,示意墙根有异样。

矮墙最底下的砖缝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只露出半角暗沉的布料。商彦眉头微蹙,恐是机关陷阱,先侧身挡在程嘉和桑桑身前,才蹲下身,指尖抠进砖缝,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两人忙凑近去看,原是个旧布包,解开一看,里头竟是封信件。纸张早已泛黄发脆,边角还缺了一块,透着经年累月的陈旧气,显然已藏了不少年头。商彦捏着信纸的指尖都放轻了力道,那纸页脆得像风干的蝶翅,稍重些怕就要碎成齑粉——这线索来得太不易,断断容不得闪失。

程嘉和桑桑也凑得极近,连呼吸都下意识屏着,生怕吐息吹乱了纸上模糊的字迹,三人目光齐齐落在那泛黄的纸页上,连周遭风吹草动的声响都似淡了许多。

“父亲大人膝下:

女儿婉茹泣叩。

自嫁入赵家,方知人心叵测,昔日所见皆为假面。女儿身处此境,日夜难安,唯念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不敢有违。只是……只是女儿实在熬不住了。

父亲,求您救救女儿。若能脱离此厄,女儿此生不敢或忘大恩,唯有衔环结草以报。

女儿婉茹泣上”

信上字迹歪扭,几处墨迹晕开如泪痕,想来是写时手抖难止,字里行间的惶恐与哀求,隔着泛黄的纸页都透着凉意。

程嘉眉头拧成个疙瘩,指尖点着信纸边角,语气带着愤愤:“这婉茹姑娘的父亲也忒狠心!女儿都苦成这样求他,竟能坐视不管?”

“世间苦楚,女子常更难堪。”商彦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的褶皱,声音沉缓,“若我没猜错,方才那老翁,便是她的父亲。他这般拦着我们往后院来,怕是怕这陈年旧事被翻出来。”

“何止是藏着事。”桑桑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两人,“你们没留意?他方才劈杂草时骂‘这些碍事的东西’——恐怕婉茹当年找过他,父女俩起了争执,他动了杀心。偏是这些疯长的杂草挡了路,才让她侥幸留了条命。”

三人对视一眼,再看那纸页上歪扭的字迹,眼底都漫开些叹惋。一封求救信藏了这么多年,婉茹姑娘后来……怕是难有好结局。

像是同时触到了什么关节,三人猛地对视——程嘉眉峰一跳,商彦眸色沉了沉,桑桑已先开口,声音里带着恍然的颤意。

三个人的声音叠在一处,竟分毫不差:“棺里原先那副尸骨,是婉茹姑娘的。”

“咱们三个倒真是心有灵犀,竟一同想到了此处。”程嘉先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来,眼里带着点轻快的笑意。

商彦唇边也牵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桑桑挨着他站着,眼角弯起,笑意温温柔柔的,映着周遭荒草,倒添了几分暖意。

“不过这事儿也太蹊跷了。”程嘉摩挲着下巴,眉头又皱起来,“每次我们卡着没思路,就准有人冒出来递线索,可等我们想找那人问个清楚,又连影子都摸不着——倒像是故意引着我们走似的。”

这话一出,商彦指尖蓦地一顿。他抬眼看向程嘉,眸色沉了沉——可不是么?比起昨日的处处碰壁,今日这些线索来得确实太顺了,顺得让人心里发毛。

桑桑也抿紧了唇,垂眸细想片刻,指尖轻轻攥住了袖角,声音低低的带着些不确定,又透着几分笃定:“是……是这样的。昨日那老妪,今日这老翁,都是这般。我们需要什么,他们就恰好出现,可转眼又没了踪迹,倒像是……像是有人在背后编排好的戏码。”

商彦脸色微沉,最先回过味来,声音压得低了些:“怕是有人在借刀杀人。”

程嘉眉头一蹙,接话时语气添了几分凝重:“这么说,我们从头到尾,还是被人攥着线牵着走?”

商彦指尖轻叩着身侧的老墙,指节泛白,无奈地颔首:“虽不愿承认,可眼下看来,确实如此。”

“我疑心……那人或许是婉茹姑娘。”桑桑抬眼看向商彦,见他眸中带着几分肯定,才轻轻攥着袖角往下说,声音里裹着些迟疑的轻颤,“她父亲那般薄情,她在这儿受了苦,心里难免积着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生得疯长的杂草,喉间轻哽了下:“这后院里,怕是藏着什么让她忌惮的东西。所以她才不敢自己来,要借着我们的手……做些什么。”

桑桑的话在理,可三人眉头依旧拧着——症结在哪,彼此都心知肚明。

婉茹姑娘分明已死了。

尸骨尚且不知所踪。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商彦指尖在掌心轻轻叩着,忽然抬眼,声音比寻常沉了几分:“我们恐怕猜错了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疯长的杂草,像是穿透了岁月的尘埃:“那副棺材是婉茹姑娘的没错,但若她怨气太重——”

“很可能在尸身腐化之前,就已化了怨鬼,一直在这院里游荡。”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像块冷硬的石子投进静水,在三人心里都撞出一阵寒意。风恰好从后院吹过,杂草“沙沙”作响,竟像是有谁在暗处低低应和。

三人这才恍然——难怪棺中是空的。

先前竟一直想错了。原以为是被人偷去了尸骨,才让那口棺材空着,如今想来,哪里是什么失窃?

是她自己化了怨鬼,挣脱了尸身束缚,故而棺中再无尸骨。

风掠过院角的杂草,沙沙声里似藏着叹息,三人望着那片荒芜,心头都沉甸甸的。

“这么说,那老翁既已……她的怨气该散了吧?”桑桑攥着袖角,记挂着正事,急声追问,“那东西呢?是不是该现身了?”

商彦抬眼望了望天色,日头已斜斜沉向山坳,后院的风也添了几分凉意。他揉了揉眉心:“今日线索缠得太杂,先缓一缓。”说着转头看向两人,“回静安堂去,明日再细查。”

三人行色匆匆,总算天黑之前回了静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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