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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苍策/明策]千里鸣刀枪 > 戎衣雪(下)

戎衣雪(下)(3 / 11)

烛火摇摇,光华明灭,红衣男子眼底细微的情绪,似乎也不太让人看得懂了。何清曜稍稍撤下两分抓握的力度,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他追问:“那别的呢?”

萧敬暄不语,良久道:“我恨他。”

何清曜眉头一拧,但不等他开口,萧敬暄又轻轻道:“但是……就在刚才,好像那些心情又通通过去了。”

早已过去了,无论过往的执着中是爱是恨,皆是随风而去的往事。

“从今往后,我大概再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了。”

何清曜撤手,静静望着对方:“既已是烟云过往,为何还十足在意?我明白,你心底不能全然放不下那些故人旧事。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干脆把他……”

一抹冷森森的笑浮上萧敬暄唇畔:“我懂你的意思,纵然上命难违,但在这里悄悄结果了狄一兮的性命,神不知鬼不觉,自是不会惹怒天策军。只是……”

男子的眼中神光微敛,炫目的寒芒再度黯淡数分:“他毕竟是那些往日交好的人里留下的最后一个,我不杀他,不是出于别的计较,仅仅念在当年那班旧友的份上。”

萧敬暄好似不经意地将那短剑搁得远一些,面上也露出了真正卸下重负的轻快之色。他叹了半声,仰面凝视何清曜:“你呢,愿意与我一道,还是会选别的路?”

何清曜终于再度显出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挤挤眼:“你说呢?反正我一向劝不动你,何况你已经不打算跟旧情人跑路,剩下的对我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敬暄殊不料他应下这般干脆,自己倒先怔住。何清曜无奈似地长叹一声:“本来嘛,除开看着你别惹祸,我上黑戈壁这边其实就为安门物那笔钱。他躲进狼牙军,我不如借着唐军的势头打过去,倒能省些力气。”

萧敬暄不说话,斜眼瞧他,明教弟子挠挠头:“干嘛这样盯着看,还担心我吃那灰头土脸的矬子的飞醋?哼,他一没我高大威武,二没我英俊迷人……”

“……你就不能说些正经的话?”

何清曜停住半晌,终作正容:“阿暄,你以为我一直拦着只是因为那些过往琐事?我只是太清楚了,你这性子若重返战场,难有全身而退的一日。”

毫不含糊的言语再度触动萧敬暄,他否认似地摆头:“不会……”

何清曜含笑截住话:“有我在,当然不会。”

萧敬暄亦笑:“何必如此?”

何清曜勾起他肩头一缕垂发,把玩一阵若有所思地说:“我其实本担心柳裕衡找麻烦,你这样一讲,我忽然觉得狄一兮又可堪大用了。”

萧敬暄凝视他许久:“明白了,随你吧。”

何清曜陡地抱紧他,拥着人往榻上一倒,一边拖过皮裘盖头,一边嘴里嘻嘻哈哈:“另外嘛,看在我受了闲气的份上,这桩事儿今晚也随我一下。”

萧敬暄对此直是笑:“变脸也太快了,真比你那黑猫还难缠!”

言笑间他的手臂攀上何清曜的肩头,轻柔地拥住了对方。

狄一兮是给外头金铁曳地的刺耳响动惊醒,还不及碰醒沈雁宾,一阵木框摩擦的嘎吱声间,穿戴齐整的萧敬暄孤身步入囚室。

狄一兮一见他,顿时头皮发麻,不晓得对方一夜间盘算了多少法子预备整治他。萧敬暄无视他目中明显的惊惶猜疑,环顾四周一番:“确实冷了些,不过要冻死你还是太难。”

狄一兮觉察不出杀气,可又不知对方来意,苦于嘴里那撑得口角发疼的麻团,根本讲不出一句话。萧敬暄轻轻一哼,随即替他扯去口中堵塞之物。狄一兮满嘴苦涩干疼,忙着呼哧呼哧喘气去了,萧敬暄好整以暇地看住他:“不让你堵着嘴,是需要你说该说的话,少耍花招。”

狄一兮默然垂头,萧敬暄没管一边仍无法言谈的沈雁宾,只问他:“外面战况究竟如何?”

萧敬暄发话之后过去了很久,狄一兮依然埋首不语。倒是旁边的沈雁宾不时抬眼看看他,又瞅瞅狄一兮,神情中既有焦灼也有忧虑。

萧敬暄不动声色,仿佛根本不觉遭人冒犯,也不觉心情急迫,寻了邻近一方干净平坦的凸岩施施然落座。再候一晌,方用手中的犀角马鞭在狄一兮肩头拍了拍,一手撑了下颌冷哂:“让好好说话却又不肯了,这舌头还真不好使,不如不要!”

沈雁宾瞬时圆睁两眼,愤怒地咆哮起来,口中虽为布塞所阻,低沉喊叫也甚是震耳。萧敬暄面无表情睨他一眼,狄一兮不免忧心,忙挡在青年身前,同时高声:“你问这个作甚么?!”

萧敬暄暂且不理会仍一副要咬死自己的神色的沈雁宾,转向狄一兮:“你想死还是想活?”

狄一兮情知陷落此处,若要安然脱出,少不得隐忍。他垂眉良久,末了低声问:“当然是活下去,可你愿意?”

萧敬暄不徐不疾地回应:“同我的本愿无关,恶人谷放下素昔与中原正派的仇怨,乐意在抵御乱贼时助朝廷一臂之力。这是唯一的生机出路,选不选在你。”

狄一兮怔怔地望着他,眉宇间一派惘然:“竟然……竟然是这样么?”

沈雁宾聆听一阵子,到底有些不放心,不住地目视狄一兮。狄一兮留意到,于是向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萧敬暄唇畔笑意若有若无:“还能怎样,这位必然是怕我暗地使诈。不过眼下我需对付的不过你二人罢了,或杀或纵,动动指头足矣,无需大费周章。”

狄一兮听至此处,终归信了三分,犹豫着问:“你放我们走便是……”

萧敬暄反问:“这茫茫荒野,你们想逃去哪里?外间局势如何?路上会遭遇多少道埋伏暗卡……我一行数十人循小道来此尚且不易,就凭你们两个伤患残兵,能走出多远?”

狄一兮立马语塞难言,萧敬暄又飞快道:“你在战地内脱身,里间情势比我明了。为周全计,见闻之事皆该完完整整告知于我。否则路上倘有意外差错,折损了小命,可怪不得我。”

狄一兮没有当即回答,沉吟须臾:“你会送我们去哪里?”

“黑水城。”

狄一兮略作盘算,两界山东面局势混乱,相比而言的确西面安全。萧敬暄晓得他必定心头还有疑惑:“但离开之前,纳怜道里狼牙军的兵力及防卡,你可要仔细老实地说给我。届时报给天策大营,对将来地用兵必定有所助益。”

狄一兮微一蹙眉,心头到底还是吃不大准:“你就这么的……”

“算了”,萧敬暄替他将未尽言语说罢,嗤笑起来:“那还要怎样?当然了,你慨然舍命也未尝不可,反正你也欠下我的人情。”

狄一兮面色一沉:“我不……”

最后那个欠字却始终说不出口,萧敬暄也不接他的话。倏地铮然一响,狄一兮惊愕中注视着对方手里多出的一把金柄短剑。萧敬暄凝神看了一会儿光华流转的锋刃,蓦然持起短兵在他身上疾速划过。

狄一兮悚然不已,往后退避,却觉身上乍地一松,紧密绑缚的筋绳已被割为两段。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忙将断裂的绳索逐一扯下。这厢忙碌时萧敬暄已起身,一行往外步出,一行言语淡然:“待会儿我会差人来领你们,路上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哐当一响,短剑被丢掷在地,狄一兮明了对方用意,赶忙拾起去割沈雁宾身上的绑缚。他做完这些,又朝牢门张望,只见萧敬暄背影正要隐入岩壁旁的昏暗中,于是急切地呼唤:“等下!”

萧敬暄伫在原地,声清而冷:“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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