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门本就大开着,谢十三坐在塌侧,只见少年郎脸上挂着纯粹的笑意,手里还提着食盒就大摇大摆的径直走进来。
他将食盒轻放在桌上,看来足有分量,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到最后还不忘将门关上落上了锁,谨防有人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魏琅不拘形式的打开食盒的盖子开始布菜,谢十三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轻声道:“倒是麻烦魏兄了!”
“谢兄可别和我这般客气,怪不好意思的。”魏琅停了手里的活计,面色不改的看着谢十三,依旧是那副纯粹的笑意。目光没有久留,他低下头继续布菜,讲趣似的说:“我刚进伙房的时候,瞧见伙夫趴在桌上睡觉,嘴里还念着一个名字,许是他的意中人吧!”
谢十三眸子动了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莫不是用钱把他砸醒的才做了这一桌子菜吧?”
魏琅干笑了几声,被谢十三猜中后,有些举措的捏了捏鼻梁,低声道:“也不全是吧……”
说到“意中人”,谢十三到有些好奇,这位世家公子哥当时哭的稀里哗啦的,一会儿抱着酒坛子往肚里灌,一会儿靠在他身上这么诉衷肠。今日一见,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谢兄快趁热吃吧,伙夫坐的有些久了,这菜恐怕也快凉了。”
谢十三闻言没有拘泥,泰然自若的坐了下来。
紧接着,魏琅也跟着坐了下来,向他递了双筷子。
“多谢。”谢十三接过,倒了谢。但他没有动筷,“魏小公子不一起吃吗?”
魏琅连忙应声道:“我刚用膳不久,现下还是饱着呢。”说罢,他用一双赶紧的筷子给谢十三夹菜。
谢十三笑而不语,低头吃了对方夹的菜。他吃东西算不上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但也绝算不上儒雅,能讲一口食物拆成几十口吃。
待口中没有存食后,他放起一只手撑着下巴,端详似的看着魏琅。
魏琅被他这一看,只觉得疑惑,连忙摸了一把脸,询问道:“谢兄为何突然这般看着我,难道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谢十三道,“倒是在下有一疑问:虽然我上月与魏小公子倒也算打了个照面,仅仅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交情自然也不算盛,魏小公子倒是待我格外亲厚啊?”
“嗐。”魏琅没有恼怒,仍旧笑脸相迎的解释着,“我这人,没什么学术,也没什么值得促膝长谈的朋友。昔日里混迹酒肆赌坊之间,以为那些人会是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过也是贪图他人钱财之辈!可当我遇见谢兄后,才真真明白——“朋友”二字含义之深,我同那些人不过是泛泛之交——兴许是觉得谢兄看起来比较面善吧!”
闻言,谢十三也忍俊不禁起来。
“谢兄笑甚?”
谢十三止了笑,正色道:“那在下与魏小公子不也只是点头之交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谢十三很是费解,此时他觉得这魏小公子……很好骗。谢十三不待对方打好腹稿去解释,继而说着:“还是觉的在下面善么?那好,在下到有一个出于好友之间的问题。”
“谢兄但说无妨。”
谢十三问道:“魏小公子好端端的为何要来鹿城?”
魏琅道:“我和家父言秉说要出门历练一番,好在我爹没说什么就让我出来了!”
“不是这个。”谢十三正色道,“天下之大,江南富庶,北海奇异,中原也是各路齐聚,为何偏偏要来一无所有的西边?莫不是认为沙子好看?”
最后一句,只是谢十三为了缓和凝重的气氛,用来讲趣的。
魏琅一愣,沉声道:“不瞒你说,我来鹿城是为了寻宝。”
“孤身一人?之前也听说过令尊尤为看中魏小公子,怎恨的下心让你独自来此?”谢十三问。
“家父不知道,我框他说要下江南去找姑姑姑父学经商的。”魏琅顿了少顷,继续说道,“母亲不放心,因此父亲就派了府中能文能武的侍卫跟随,但我把他们一干人等撇在了庸南客栈,也就是上一家客栈里,连夜快马加鞭的赶来了鹿城……”
魏琅说着说着,不禁羞愧难当,本就白里透红的脸蛋更加红润起来,活像一个小太阳。
谢十三:“……”
谢十三倒有些惊愕,没想到眼前这位不谙世事的公子哥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他不好快人快语的问,只能旁敲侧击的细细敲打着。
他想知道的,比如,藏宝地点的具体位置,但这一点,他并没有多大期待这位魏小公子能够知道。据现在可有的线索,他仅仅知道鹿城是必经之地,天无绝人之路,那些世家门楣,武林人士,就是现成的指南针。
魏琅将板凳往谢十三那里挪了挪,两只胳膊搁在桌上,毫不见外的探头往谢十三面前凑,吐出来的气息也仿佛是近在咫尺,生怕隔墙有耳一样。
谢十三心下存疑,奈何魏琅也算个自来熟,凑在对方跟前像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他低声道:“我听人说,藏宝地点就在鹿城西行百二十里地!”
“那里不是荒原戈壁吗?”谢十三问。
“嗯,听说那里还闹鬼,这次我还特地买了几十道可降妖魔鬼怪的符咒呢!”
谢十三登时无语凝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十三轻咳一声,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偷听的。”
谢十三狐疑一阵,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一板一眼的继续瞎笔划一通。
“这座客栈的墙不隔音,昨夜我听隔壁有两个人私底下交谈,从他们口中得知的。”说着,还不忘用手指了指隔壁那间房。
谢十三生觉的自己脑子抽了,才愿意听这魏小公子胡吹瞎扯一通。
魏琅依旧继续说着,他倒没有多作回答,前阵子他是地痞无赖,眼下成了儒雅的“君子”,活觉得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要装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