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三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间,与台阶下的黑衣女子对视一眼。
是刚才那名女子,仍旧是前一刻钟时的寡淡无言。
谢十三并未多言,他淡然的将脚从屋内移进屋外,然后转身,将门缓缓的带上,最后下了台阶,与她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
谢十三问:“是公主宴请吗?”
女子淡然的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她低首再低首,始终就没见她长过嘴,这不禁让人感到怪异。
“劳烦姑娘前头带路。”谢十三微微躬身作了个请的姿态。
女子颔首,即刻回正身体,安安静静的听话照做。
谢十三想,她既不会说话,自己也就没有过多解释的必要了。
他们并没有同先前那般又是拐弯,又是抹角的,无需多长的时间,他就被带入到一座宫殿内。
屋内的装饰精致别雅,同先前游览过的后花园没有什么区别。
谢十三被引到一个案桌前,女子在一旁停了下来,显然是示意他要坐下。
谢十三照做,他刚坐下,那名女子就半跪在了案桌前,替他斟茶。
他下意识的想说不用,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白来。
茶水也倒好了,人也像模像样的坐在这里了,可是却迟迟没有见到这华美宫殿的主人现身,待在这里有一会了,谢十三心道不会是这公主要见的人没见到,就不来了?
谢十三倒也愿意接受自己被晾着的事实。
那名女侍婢在倒完茶后便早早的退下了,偌大的宫室中,谢十三愣是连主人家的人影都没有看到,来到这个地界,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做过最多的事就是——一个字——等。
不是在等人就是在等人的路上,或是揪点狗尾巴草消磨时光,好在谢十三这个人的耐性尚且还存了点,但凡换个人,恐怕也要掀桌子走人了。
案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一只杯子,杯子里的茶水还是刚才那名女侍婢倒的,他只抿了一口,怕喝多了尿急。
谢十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只手捏着这个杯子,慢慢的晃,每次都是在杯子的水快要溢出来时又回正。
他搁下杯子,静悄悄的屋子内传出“嗒”的一声。
谢十三抬了抬略微酸涩的眼皮,另一只手扶着案桌的边缘缓缓站起。
谁曾想,他刚起身,从殿中的一处主桌后传进来一阵脚步声,步子轻柔,显然是名女子的步伐,要么是侍女,要么就是公主亲临。
谢十三倒希望只是前者,他常年混迹在市井小民间,那种滋味才叫一个自在,可惜这几个月不走运,老师遇到达官显贵,动不动就要卑躬屈膝。
“可是让你等的不耐烦了?”女子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
谢十三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似乎跳了一下。
“又见面了啊,公主?说着,谢十三就又坐了回去,没了刚才好不容易摆出的端正,此刻更多的是放荡不羁,就连他刚说出口的那句话也成了漫不经心的一句嬉笑。
谢十三微微侧首,目光中带有打量的看向正缓步走向主桌前落座的公主。
这位公主倒也很大度,并没有因为对方傲慢无礼的行径而动怒。
谢十三客套的问:“劳公主亲临,不知您如何称呼?”
“杨修。”杨修道。
谢十三忍不住犯嘀咕:“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你说什么?”
谢十三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杨修显然不信,又追问道:“没什么,是什么?”
谢十三:“……”
杨修懒得再同他多费口舌,或是打字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
谢十三的眸光流转,最后视线下移,盯着案桌上的茶杯定睛看了看,他端起茶杯,刚想开一句玩笑,扭转下此刻紧张至极的局面。
杨修沉声道:“你先别急着回答。”
“我——”显然,他又被打断了。
“我可以先付给你一笔高昂的报酬。”
说起钱,谢十三就觉得无比的亲切。
不过,谢十三还是装腔作势的应了个“我”字。
赫然又被打断了。
谢十三在心底里直吐槽,这动不动就打断别人说话是个什么习惯?”
杨修道:“你隶属于血梅阁的同系血杀阁,我知道那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地方,那里的人很不讲人性,只要钱到位就可以买谁的人命。”
谢十三一边听,一边唏嘘:你要是不知道,那你能说出来吗?有钱就干的活,怎么就不人性了?
谢十三当即接话:“对于您说的什么阁不阁的,其一我没兴趣,其二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