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的生活是很枯燥乏味的，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去之后，每天就只剩下训练、吃饭、睡觉这三件事。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日，江郁和韩友三人在船舱外啃馒头。

丁乐一口咽下最后一点馒头，忍不住说道：“已经吃了半个月的馒头了。”

韩友笑道：“嘿，你终于忍不住了啊。之前我说想吃青菜，你还说我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这谁能想到一直都吃不到青菜。”丁乐无奈的说。平时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每顿都吃得起大馒头。

江郁看了看天边快要与河水接成一线的落日，劝慰道：“快了。陈老大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咱们尽快在汛期来临前完成此次货运任务，遭遇河盗的可能性就越低，不在其他河港停留是正确的决定。”

汛期之后，河盗物资匮乏，必然猖獗。

焦燕点点头说：“没错，最多再有两日就到禹州了，这是个大城，肯定会停靠的。”

韩友恨恨的说：“到时候我一定要上岸大吃特吃！”

话音刚来，船头处传来集合的鼓声。

江郁一把搭在韩友肩上，一边推着她走一边说：“快走吧，早点集合早点散，晚上好做你的大吃特吃梦。”

不一会儿就到了船头甲板处。

陈坛面色凝重，看到江郁四人来了，便开口说道：“再有两天就到禹州了，之前的消息传言说河盗出没最频繁的地方就是在这一带，因此这两天晚上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另外巡逻的人手加倍，待会儿三娘会通知。”

众人齐声应是，陈坛挥挥手让解散。

江郁正要离去，陈坛叫住了她。

“江贤妹留一下。”

江郁拍了拍韩友的肩膀，说道：“你们先走，我去一趟。”

陈坛见江郁过来，拿出一张楚河航图，蹲下摊开放在地上，右手取出火折子点燃，增加光亮度。

江郁见状也蹲下，细细看着河航图。

这半个多月在船上训练了很多东西，其中河航图也算是其中之一。江郁是所有护卫中为数不多的文化人，这种纯靠脑子的就学得很好，多次被陈坛和船长夸奖。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问了一下船长，按照目前的航行速度，大概明天晚上便会经过长命峡。”陈坛手指落在河航图的一个地方。

江郁定神看去，正是之前训练的时候多次提到的长命峡。

长命峡其实并不长命。人们会叫它长命峡，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反映了航行船只们的美好期盼。正常顺风顺水的情况下，通过这狭窄的河间峡谷需要大约一个半时辰，一般稍有经验的船长掌舵，都不会发生触礁事件。然而不一般的情况下，长命峡往往会有河盗横行。但这又是到达禹州河港的必经之路。

可以说，这是此次商船航行路上最大的考验。

想到这里，江郁说道：“需要我去小商船上吗？”

小商船就是陈坛自己租赁的那艘船，毕竟江郁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帮陈坛处理小商船上的货物买卖。

陈坛摇摇头，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河航图，“没有必要，如果这艘船被河盗击沉或者占领，小商船根本抵挡不住。”顿了顿又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遇到河盗，我们除了防守，能不能开展一些反击呢？”

陈坛是个军人出身，在她的视角里，两军对垒，不可能有永远的攻方。某些时候，主动进攻其实才是最好的防御。

江郁说道：“水上对垒，要登船近身很难，主要是靠投石、射箭等远程攻击方式为主。如果不是在长命峡遇盗，其实以松油涂抹箭支，远程攻击盗贼船只是个很好的方式。”

陈坛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我也想到了这个。但正如你说，长命峡不是火攻的好地方。航道狭窄，稍有不慎容易引火上身。”

江郁细细的看着河航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陈老大，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真的在长命峡范围内遇到了河盗，我们商队的四只大船，在如此狭窄的航道中，稍有变化的航行都可能造成触礁，只能一往无前。这岂不是跟活靶子一样。”

陈坛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你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我今天就是在愁这个事情。”

“既是如此，我有一计。”江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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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长命峡。

今夜雾浓，月亮刚一露面便被浓云遮住一半，只雾蒙蒙的透出一点点月色。

江郁和陈坛站在商船甲板上，船上灯火通明，船身四周也都点亮了火把，整只船像个行走的照明工具航行在长命峡中。

“你说他们会来吗？”陈坛问道。

“但愿不会。”江郁苦笑。

虽然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但这狭窄的航道上，激战之下，胜负难料。

江郁不敢赌。

不过没容她多想，很快，江郁就看到远处隐约像是艘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