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掌柜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还怕我们会赖你这点钱,你可知我们老爷是......”喜珠看不惯这吴掌柜一脸精明样儿。
“当真,掌柜的快看看损失几何吧。”小姐及时止住了喜珠的话头。
“好,那让我来给你算一算,你看我这门前的草棚子撞歪了,得找人修缮吧,这桌椅板凳也都缺胳膊少腿的,还有这撒一地的包子热粥,哎,还得耽误几天的生意...罢了,你就赔我10贯吧。”
“你掉钱眼里了,你怎么不去抢啊。”
喜珠听到掌柜狮子大开口,不觉瞪圆了眼睛,她月俸不过一贯,还是因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的缘故,除老太太和府里夫人身边几个得脸的嬷嬷,府中的其他丫鬟都没她的月钱高。
“掌柜的这就不地道了吧,雇两个佣工修缮草棚一天不过250文,桌椅板凳我们毁坏4套,约200文,至于弄撒的包子热粥,加上耽误的三四天生意,预计1贯,老板生意兴隆,就算1贯500文,再加上摔碎的碗勺,总计不会超过三贯,掌柜的,我算的可对?”
阮知瑜扫了一看这一地狼藉,不急不慢地开口。
“这,这......”老板瞧这主仆俩,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儿,原想借此发笔小财,没想到被戳破了,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吴掌柜不信,那我们就请个帐房先生,细细算上一算吧。”
“信,小姐您算得清楚,想来也不会忽悠吴某人,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吴掌柜心里九转十八弯,桌椅都是老伙计了,敲敲打打凑合着还能用,草棚他儿子就会修,也就损失点包子热粥、碗勺钱,而那不值当什么,想到此,吴掌柜转窘为喜。
喜珠撅着嘴从怀里摸出个做工精致的小钱袋,倒出几颗碎银子,吴掌柜用戥子称过后,便心满意足的揣着走了。
“啪啪啪”几声沉厚的巴掌声自人群中传来,“小姐真是心思细腻,精明能干啊。”
人群中缓步走来一男子,只见他发髻高束,仅用一枚素黑发冠固定,藏青长袍的领口贴合着脖颈,严丝合缝。虽人至中年,身形却不见半点臃肿,眼角几道细纹,在他轻笑时悄然浮现,给他添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温润和儒雅。
男子侧身拱手,语气温和:“在下顾修远,刚才无意冒犯小姐,请见谅。”
“是你杀了我们的马?”李嬷嬷上前一步,质问道。
“小姐的马车在闹市疾驰,情况危急,某杀马实乃无奈之举,惊扰小姐,万望海涵。”
面对李嬷嬷的质询,顾修远面不改色,仍一脸温和。
“快,快谢谢恩人,多谢恩人救命。”
旁边窜出来一老一少两个菜农,双双跪伏在地,皆面如菜色,老的声音哽咽,小的眼角含泪。
“小姐,我们爷孙俩给您磕头了,这孩子贪玩,冲撞了您的马车,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这孩子吧。”
“没怪你们,快起来吧,归根到底是我的马车差点伤了你们。”
阮知瑜扯下喜珠腰间的钱袋子,打开看了看,将为数不多的几块碎银子都倒入那个瘦弱的孩子手里。
“快起来吧,带孩子去医馆看看。”
“小姐,用,用不了这么多,我们庄户人家的孩子皮实,就几道擦伤,不,不打紧的。”老农推搡着,不肯收。
“收下吧,剩下的给孩子买点肉补一补。”
李嬷嬷将跪在地上的爷孙俩搀起,送走。
“小姐,这马今儿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发狂啊?”喜珠看到街道司的衙役们正在捆绑马蹄,准备过会儿装车拉走。
“或许是因为它。”顾修远捡起地上被踩扁的一株干草,递到阮知瑜眼前。
“哎,这不是天仙子嘛,济世堂这两天正大量收购呢,刚才那爷孙俩好像也背了一筐。”人群中有人认出顾修远手中捏着的天仙子。
“这就是了,天仙子虽可入药,但气味刺鼻,毒性极强,马闻到后会出现躁动发狂的举动,再加上小姐的车夫是个生手,就......”
“小女才疏学浅,多谢公子解惑。”阮知瑜对着顾修远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小姐客气了,我今日宰杀了小姐的马,险些酿成大祸,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不知小姐可否告知府上何处,在下改日必登门谢罪。”
顾修远对着阮知瑜还了一礼,满脸真诚地问道。
“大小姐,老夫人派人来接我们了,快,快走。”李嬷嬷朝远处抬着暖轿的孙管事招了招手。
“萍水相逢,何劳问及故里,告辞。”李嬷嬷和喜珠簇拥着阮知瑜上轿。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顾修远勾了勾唇角。
阮宅,回来的主仆俩一边梳洗,一边闲聊。
“小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刚刚那人我们是谁啊?”
“你觉得他好?”阮知瑜对铜镜给自己描了两下眉。
“不好吗?他帮了我们”喜珠拿着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家小姐头上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