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自力更生，不再指望这个不靠谱的咒灵。

他的父母白天还要上班，虽然他现在烧得不算太厉害，平时也很乖，但父母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他吃完药，留好了便当，才匆匆出门。

小夏油裹着毯子，脚步虚浮地走进厨房。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但他想找点吃的来缓解一下低落的心情。

他接了杯水，双手捧着水杯，咕噜几口下肚，冰凉的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从冰箱里拿出布丁，带回房间，准备好好享用。

咒灵一路跟着他，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而且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夏油杰一回头，刚好就撞上她的胸口，但不痛。

她昨天也是这样贴在他背后跟了一路吗……在别人拼命逃跑的时候……

好过分。小夏油忍不住在心底暗戳戳地谴责，但他不太敢直接骂她。

享用布丁，本该是件快乐的事。

可……

黑发女人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陶瓷人偶般冷白的脸颊上，镶嵌着两颗钴蓝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渴望，也没有厌恶，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

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夏油杰不由得想起昨夜在巷子里的记忆，那种熟悉的悚然感又顺着脊柱爬了上来。

他抗拒着她身上的这种非人感——当然她本来就不是人。

小夏油浑身不自在：“你要不要尝一口？”

他意识到短时间内可能甩不开这个咒灵，还是先打好关系吧……

“我是咒灵。”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想人类一样进食。

“人类吃东西也不完全是为了填饱肚子。”夏油杰下意识反驳一句，又问，“咒灵的话，能尝出味道吗？”

眼前的黑发咒灵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思考，等拿定把握后，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没有必要。”

“可以的话就试试，说不定你会喜欢。”

夏油杰端着才吃了一口的布丁放在她面前，颤颤巍巍的布丁随着他放下的动作摇晃，嫩滑的甜汁从边缘渗出，散发着诱人的奶香。那双空茫的蓝眼睛也有了着落，随着它也一晃一晃。

如果这个咒灵有尾巴，说不定都会摇晃起来。夏油杰心想。像猫一样。

但她没接过勺子，只是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油杰：“喜欢是人类的感情，我没有。”

她继续说道：“你喜欢吃布丁，只不过是因为你身体的激素分泌，大脑产生的神经递质控制了你的情绪。可我没有这些。”

然而，还没学过生物的小夏油哪里知道什么激素或者神经递质之类的复杂概念。他只觉得她在找借口，于是干脆把银勺塞到她手里，语气坚定：“总之你试试，反正你也没别的事做。”

咒灵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她没急着去吃，而是弯下腰，停在布丁不远处，鼻尖微动，嗅了嗅浓郁的奶香，谨慎得仿佛在确认这布丁是否真的能入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舀起一小勺，舌尖舔了舔细腻的布丁，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大胆地将它送入口中。

“如果你想再吃一口的话，那就是喜欢。”小小的夏油杰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教会她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人类就是这样。”

虽然他年纪还小，却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与“敌人”寻找共同点、进而将其感化为同类的技巧。

“可我没有人类的生理结构。”

“那你想再吃一口吗？”

“想。”

黑毛团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那你就是喜欢布丁。”

“你跟我说咒灵是人负面情绪凝聚成的，那么从情绪中诞生出来的你肯定也会拥有情绪。”他一本正经地推论，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信，“所以你也会有喜欢这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