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叫洛昭知道陆泰安关于皇帝有无良心的腹诽，她或许会瞬间联想到现代那个著名的实验，——薛定谔的猫。只不过薛定谔实验的是猫，最坏不过一条猫命，而大臣们要是试验皇帝，那大概率试试就逝世吧，还有很大可能和您家诸多亲戚一起地府开party。

人多，热闹，哈哈！

陆泰安可不想凑这个热闹，他凝神细听太女的话。

“……前人的书上也说，男女同姓，其生不蕃，这是因为血缘相近的缘故。但难道嫡亲的叔叔和姑姑家，血缘就不近了，谁能保证没有这个隐患吗？”

陆泰安沉思片刻，“殿下须知，姑叔做亲，亲上加亲，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民间俗语，姑叔亲，代代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永宁侯府，卫骁与其女卫珽之，都是姑表做亲所诞，并未见有何异常。”

“自然不是说一定就会有什么事，但就我在宫里所见，祖母仁宗皇帝为武宗云皇夫所出，祖母在位时，宫中有过两位云侧夫，大云侧夫怀胎两次，一次三月流产，一次皇女出生就是死胎，大云侧夫因此郁郁而终。”洛昭抬起头，看向陆泰安，“而小云侧夫，育有安亲王。”

安亲王生来有疾。

“当然，我知道仅这两个例子，是无法说服众人的。朝臣们嘴上不敢说，心里估计要想，是仁宗后宫倾轧，才折损的皇嗣。少傅，我并不是现在就急着要做成这件事，您可以先去太医院查看近十年太医们出诊的档案，再有雍都的医局，民间的接生爹爹，都可以逐一问询。案例积累得多了，有些事，自然便水落石出。”

这话说得颇有道理，陆泰安颔首称是。

日轮攀至天顶，午时将近，炽热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东宫侧殿内也仿佛更添三分富丽堂皇。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并不愿一开始就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知道少傅和刘太医交好，不过小秦太医为人谨慎，少傅此次就令她做个帮手吧。”

“诚如殿下所言。”陆泰安没什么不同意的，刘娇确实嘴巴碎，而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面弄虚作假，哪怕秦太医是太女派的监察呢，能办事就行。

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洛昭站起身，明黄色的太女服上流光隐现，这是內造暗纹的工艺，初看仿佛平平无奇，实则内藏玄机，在日光下最为耀目。

皇帝还不差饿兵，她冲陆泰安笑，甜滋滋的，“也到用膳的时辰了，今日我为少傅把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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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谁的碗，服谁的管。陆泰安领的是朝廷俸禄，还喝了太女弟子一小壶葡萄酒，可不就得鞠躬尽瘁。

为君当用人所长，这还是他当年和太女说过的话。

不过太女如今技更高，她已经很清楚了，这世上，屁股决定脑袋，有的事，得立场一致的人才能做，而在此事上，自然是陆少傅与太女最为志同道合。

陆泰安开始细细筹谋此事，洛昭则已经是个合格的“封建奴隶主”，把事情交办出去以后，就回到了无事一身轻的状态。

这日，萧成君进得殿来，就见洛昭一身素纱禅衣，恹恹伏在案上。

在内服侍的知棋女官不着痕迹得给他打了个眼色，萧成君明了，他拿过宫人手中的扇子，自然得给洛昭打风。

“成君，我想用冰酪。”洛昭周身素净，她夏日里惯是这个打扮，只眉间贴一点花钿，略做装扮。

“昨日不是用过了？殿下肠胃弱，夏季不可多食冰酪。”

洛昭这具身体还算健康，只有一点不好，稍微多吃点冰，就容易腹痛。

这不应当啊，洛昭想，这个世界女郎都不用行经了，为什么我还会有这种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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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冰酪，就没胃口用膳。”

“今天有槐叶冷淘，我之前听殿下提起，特意命典膳做的，真的不试试吗？”

两人相处半年，萧成君已很懂得洛昭的性子。

她在外是大方端正的皇太女，协同女皇处理起政事来，亦颇有章法，对亲近的人，洛昭私下则很会撒娇使小性子。

她清楚自己因身体之故不能多用冰，现在磨着，其实就是想让萧成君耐心哄她。

“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这就是昔年杜甫做的《槐叶泠淘》了，此世自然没有杜甫，不过洛昭随口和萧成君提起过这道面食。

如今夏日里用来，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