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的时候已到了酉时,屋子里半明半暗,岁竹也不见了人影。
烧还未退去,她撑起无力的身子,下了床到桌前喝了口水。
岁竹同她一起长大,二人之间情同姐妹,早已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秦眠四下寻找了遍,都不见岁竹的身影。
“岁竹。”
她有些疑惑,若是以往她生病岁竹定然是不会出去的,可现下到处寻找都不见她。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芳苓殿甚少有这般吵闹的时候。
她下意识便是出了事,她止不住的咳了几声,扶着门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内务府的管事嬷嬷带了几个太监过来,那几个太监的手中还押着岁竹。
岁竹此时被束了手,跪在地上,见她出来只慌忙看了她一眼,又忙将眼神错开了,一看就是犯了事。
可岁竹八九岁才入宫就跟了她,她的脾性秦眠也是知道的,因知道秦眠在宫内境地困难,甚少会因什么事跟别人起冲突,如今被这般被人送进来倒是头一次。
“十七公主,你看看你宫里的好奴才,竟胆子大到偷内务府的东西。”那管事嬷嬷站在门口,一脸的凶煞模样,插了腰,浑身都是今日必要讨个说法的气势。
岁竹犯了错,不敢直视秦眠,弱小的身子蜷缩着,秦眠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岁竹胆子同她一般小,怎会敢偷内务府的东西,可触及她那左闪右躲的目光,却又发现不得不信。
“她偷什么东西了?”
“偷什么,偷些炭火,我们内务府可是在一月前就按各宫份例将炭火发放了的,她可倒好,来我们内务府大闹,非说我们没送来,我们那书册可都是记录了的,不给她居然还敢偷盗,十七公主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下人,别只学会了这空口污蔑小偷小摸的行当。”
这话说的难听,他们殿中本就未收到炭火,想来也是他们给克扣了,没想到居然还倒打一耙。
“我们确实未收到炭火,嬷嬷可再回去查明一二。”秦眠半倚在门前,脸色苍白。
她语气坚定:“岁竹不会污蔑也不会偷东西,她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炭火。”
岁竹被绑着,本觉得无颜面对秦眠,听她这样说,顿时满眼是泪的看过来:“公主,他们非不承认扣了咱们的炭火,这冬日这般冷,你又生了病,没炭火怎么办。”
那管事嬷嬷嗤笑一声:“哦?那公主也要拿出证据来,证明没收到炭火,我们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就算到皇后娘娘面前我们也是有话说的,可别是自己贪心,将那炭火用完了又来内务府偷窃。”
一名太监也附和道:“公主,偷窃可是犯了律法,更何况是偷内务府里的东西,该宫女可是公主殿里的人,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我们可是要带她去见皇后的。”
秦眠看他们模样便知今日怕不会善了了。
她在宫内生活的艰难,这事能否到皇后面前还不好说,这般小事皇后是不愿管的,而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奴婢,最不值钱的也是奴婢的命。
她不敢赌。
岁竹一听几人这般厚颜无耻的污蔑,急得不行:“你们胡说,若是给了谁愿意去你们内务府,什么白纸黑字,拿笔随便写写就能作为证据了。”
身旁的太监重重一脚踢了过去:“小贱蹄子,偷盗了东西还敢做这样子,看我不把你送去贵人跟前打板子。”
秦眠见状忙喊了声:“住手。”
她身子有些颤抖,生病使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忙走了几步拦到岁竹面前。
冬日太冷了,她觉得这寒冬连着身心都凉透了个彻底。
“你们等一下。”
她咬紧了唇,回了殿中,从隐秘处拿了个袋子出来,那袋子做工极好,上边绣了栩栩如生的几朵桃花。
这是她存了许久的,她想离开这四四方方的宫中,于是存了很久的银钱,就等着有一天就机会能离开。
可比起出去,岁竹更加重要。
她将袋子里的银钱拿出来,向外走去。
宫里人皆势利,若此事闹到皇后跟前,是没人会相信她的,一个奴婢的命,死了也就死了。
可对秦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