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宁回到梅菲尔的别墅时,暮色刚刚开始降临,伦敦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紫色。
她推开门,屋内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埃斯特接过她的外套和围巾,轻声告知:“阿斯顿先生在书房。”
路宁点点头,径直走向书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看到布莱克正站在窗边讲电话。
“……我知道温特爵士推荐了那家公司……这是底线,没有商量余地。换掉他们。”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看到是路宁,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他对电话那头简短地说:“就按我说的处理。明天我要看到新方案。”便结束了通话。
“回来了?”他放下手机,朝她走来,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低头打量她的神色,“怎么样?演奏会还顺利吗?”
路宁靠进他怀里。“嗯,”
她轻声应道,脑海里又闪过西奥多那双清冽的绿眼睛和冰冷精准的琴音,“很……震撼。他的音乐,非常特别。”
布莱克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情绪,他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她:“只是震撼?他跟你说了什么?”
路宁不想隐瞒:“结束后他让人叫我去休息室聊了几句。他很……直接。问了我之前为什么在海德公园哭。”
布莱克的眉头蹙起。
路宁继续道:“他还说说我现在的声音,比之前唱片里‘过度修饰的完美’要‘有趣得多’。”
布莱克发出一声近乎冷哼的轻嗤,显然对西奥多这种刻薄的“赞美”很不以为然。
“他一向如此,说话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活在自己构建的冰冷世界里。”他的手臂收紧了些。
“别把他的胡说八道放在心上,Lynn。你的声音,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独一无二。”
路宁摇摇头:“我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他好像某种程度上说中了点什么。”
她叹了口气,“他说申请学院不必掩饰伤痕和沉默期,那可能是我现在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布莱克沉默了片刻,他了解西奥多那套近乎偏执的艺术观。
虽然他不喜欢对方接近路宁的方式,但不得不承认,那个怪胎在某些方面的洞察力尖锐得可怕。
“他的方式令人不悦,但这话……或许有几分道理。”布莱克最终勉强承认,但他立刻强调,“但你的价值绝不仅仅在于‘伤痕’,Lynn。你的才华,你对音乐的理解,这些才是根本。”
“我知道。”路宁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只是他的话提醒了我,或许我不该总是想着如何‘恢复’到过去,而是应该思考如何带着这段经历,走向一个新的阶段。”
这时,艾斯特轻轻敲门,告知晚餐已经准备好。
“好了,不想他了。”布莱克牵起她的手,“先去吃饭。然后,我们或许该谈谈明天晚上去赫特福德庄园的事了。”
晚餐时,布莱克仔细地向路宁介绍了他祖父亚瑟·阿斯顿的喜好。
“祖父是牛津大学法学教授,性格性格严厉古板。”布莱克切着盘子里的羊排,语气认真。
“他对家族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可能会问一些比较直接甚至尖锐的问题,关于你的职业规划等等。”
路宁认真地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至于祖母,”布莱克的语气明显变得柔和温暖,“你完全不用担心,她一定会喜欢你的。林婉清女士是我见过最温柔智慧的女性。”
这让路宁的心安定了不少。
“我需要特别注意什么礼仪吗?”路宁问。
“你做自己就好。”布莱克安慰她。
“布莱克。我会努力不给你丢脸的。”
“你永远不会给我丢脸。”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信任。
夜色渐深,路宁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伦敦的灯火模糊成一片光晕。
她轻轻翻了个身,看向身边已然入睡的布莱克。他沉睡的侧脸在夜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呼吸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