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吝啬地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带。
路宁很早就醒了,她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侧布莱克平稳深沉的呼吸。他的一只手臂还占有性地环在她的腰间,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曾松开。
她慢慢地转过身,此刻的他眉眼舒展,下颌线条也柔和下来。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布莱克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早上好,my love.”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格外性感。他凑近,自然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温暖的吻。
“睡得好吗?”
路宁勉强笑了笑,轻轻摇头。
布莱克的手臂收紧了些:“别怕,Lynn。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钟,“时间还早,再躺一会儿?艾斯特会准备好早餐,然后我们出发。”
路宁点点头,重新窝回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暖和力量。
一小时后,他们坐在楼下餐厅那张长长的桃花心木餐桌前。
艾斯特安静地布菜,精致的瓷盘里盛着标准的英式早餐,但路宁只勉强喝了几口燕麦粥。
布莱克没有强迫她,只是将自己盘里的煎蛋切成小块,默默推到她面前。
期间他的手机震动了几次,他瞥了一眼,直接按掉了铃声,只简短回复了一条信息,便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准备好了吗?”他放下餐巾,看向她。
路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黑色的宾利轿车无声地滑行在伦敦潮湿的街道上。
车窗外的景象从梅菲尔区的静谧逐渐过渡到哈利街周边区域的繁忙。这里聚集着伦敦最顶尖的私人诊所。
Dr. Evans的诊所位于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内,内部装修则是现代简约风格。
接待员穿着熨帖的制服,笑容专业,在确认了布莱克的预约后,迅速将他们引至一间安静舒适的私人等候室。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路宁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尖冰凉。布莱克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冷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里。
“Evans是最好的,”他低声重复,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相信他。”
等候室的门被推开,一位穿着气质沉稳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拿着平板电脑的助手。
“阿斯顿先生,路小姐,早上好。我是朱利安·埃文斯。”
医生上前与布莱克握了握手,他的英语带着优雅的牛津口音,目光随即温和地转向路宁。
“路小姐,欢迎来到伦敦。布莱克已经大致向我介绍了你的情况,但我们需要进行一次非常详细的检查,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他的语气平和,带着一种能让人稍稍安心的力量。路宁站起身,微微颔首致意。
检查的过程细致且漫长。
布莱克一直站在检查床旁,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
检查结束后,他们被请回等候室,等待Evans医生分析结果。
那短短十几分钟的等待,路宁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声,沉重地敲打在胸腔里。
布莱克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陪着她,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她的手背。
终于,等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Evans医生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严肃专注。他示意两人坐下。
“路小姐,阿斯顿先生,”他开口,声音平稳,“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但并非没有希望。”
路宁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您的声带小结本身经过休养,有了一定程度的缩小,这是好消息。”Dr. Evans话锋一转。
“但是,由于初期未能得到及时规范的治疗,声带黏膜的受损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它严重影响了声带的正常振动和闭合。”
他指着屏幕上的影像:“看这里,还有这里……正常的振动波消失了。这就是您目前无法发出声音的主要原因。”
布莱克的手收紧了些,沉声问:“所以,您的建议是?”
“保守治疗或许能带来一些改善,但根据我的经验,想要完全恢复您之前的音色和功能,希望非常渺茫。而且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可能会持续数年,且效果不确定。”
Dr. Evans看向路宁,“对于一位专业歌手来说,时间可能是更宝贵的成本。”
他停顿了一下,给出了最终的判断:“我认为,目前最积极也是最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案,是显微喉镜下的声带小结切除术。手术可以精确地去除病变组织,恢复声带的正常结构。”
“手术风险呢?”布莱克立刻追问,语气紧绷。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Dr. Evans坦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