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恶鬼的长发随着风扬起,他有些迷茫地转过头,露出那标志性的微微蹙眉神色。
许凤卿脸哄然一红,一边庆幸他没听见不然又要横加奚落,一边心里有隐晦地有些失落。
“没什么,走吧,说是沿着这条路就能进白州了,过了白州就到界河,到时坐船南下便近了。”
许凤卿熟练地跃上马,那鬼幽幽化作黑烟,再度消失回到那袋中不再说话。
不知何时那鬼不再保持人形,许凤卿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提着那口袋往腰间挂时,忍不住拍了拍袋子,小声道:
“好歹也跟我说说话解解乏吧?”
自然是没有动静。
好在许凤卿早已习惯,叹了一声,便纵马长奔而去。
白州距京城有百来里,此地常年因临界河,有史以来便是货运船渡转运之枢纽,自然消息也是最通达的地处。
有了银子,赶在黄昏前书生便入了城,前几日他都是客居山野,别提多惊心动魄,不料今日城里的客栈都是爆满,此时城门也关了,书生只好加了些银子要了上房。
一打听,原来是界河突然封河,导致南来北往的商客游人滞留在此,一房难求。
许凤卿再要问,却被官兵打发走了,他只好悻悻地回到了客栈。
为了省钱他晚饭依旧只要了馒头,边吃心痛着还没捂热的银子就跟流水一样花销的银子还偷偷觑了眼靠着窗撑着脸望着外面发呆的鬼,然后过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纠结了一会,才磨磨蹭蹭蜗行牛步地挪到了窗边,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开口道:
“你我二人也算是同舟共济,虽说你不能使银钱,但我也不是那等怠慢贪图之人...”
说着他就把手里的包袱打开,迎着恶鬼微微转过来,有些轻慢的眼神,忍不住错开视线道:
“我给你买了些香烛纸钱,还有换洗衣裳,你、你要不要试试合不合身?”
声音落在地上,好半天没有回声,许凤卿此时已经开始后悔,伸着的手都有些抖。
鬼半掀着眼皮,懒散地倚着窗框看了他一会,神色还是那样倨傲,就在许凤卿又要找补的时候,他忽然轻飘飘地伸出了手,将那将那件素粉织花长衫提了起来,左右看了打量。
许凤卿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紧张。
然后,他便看见这漂亮男鬼竟然露出了这么多天里,第一个无关算计的,称得上是友善的表情。
鬼长眉单挑,语气还是嘲讽的,但是嘴角却几不可闻地挂上了些揶揄的笑意:
“买身衣裳也这么穷酸......好歹也买件绸的。”
嘴上这么说,他却把这身衣裳在身上比划了一阵,终是换上了。
见状,许凤卿心中暗喜。
一路上这鬼穿的都是他的旧衣裳,虽说孤魂野鬼不谈体面,可许凤卿却隐隐察觉这恶鬼是有些嫌弃的。
果真是爱漂亮。
许凤卿喜滋滋地腹诽了他,接着凑近递上包袱:
“给,还有纸钱香火,”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声音低了下来:
“那香烛店掌柜说不撰生辰八字是收不到的,这一路过来,你应当知道我对你......”
许凤卿的脸红了红,转过脸,犹豫着,还是把手按上了鬼的肩膀,柔声道:“总该告诉我你的姓名了吧?”
这句话说完,不料方才还有些颜色的恶鬼像是被擦去了笑意,忽然冷淡了下来:
“忘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