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治,你想逃吗?”
“我想你活下来,好好地活着。”
“我也是一样。”白城看着长巷漆黑的尽头,“狛治,我想你好好活着。”
“狛治,你已经走在堂堂正正的坦途上了。”白城蹲下身垂眸,不敢望狛治,“手臂上的刺青不再会是阻碍。”
“你识字,读书,是个学武的天才,会有喜欢的女孩,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你在说什么?”狛治低下头看白城的头顶,“你在说什么?”
“狛治,离开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狛治双眼赤红,掐住白城的肩膀,“混蛋!”
白城垂头,睫毛遮了神情。
“一个个一个个都是这样。”狛治咬牙切齿,“老爸也是,你也是,一个个把我往外面推。”
“我每一天都锻炼,你交代的事情我都有做好。”
“我已经在努力变强了,我会一直一直变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成为最强,我能帮到你的……”
“我不走。”
“听到了吗!?”
狛治逼着白城抬头看他,“我不走!”
白城惶惶抬头,只见少年眼底已经溢满泪花,“明明我才在町奉行所养了两盆花,鱼塘里的三只锦鲤才刚刚跟我熟悉,我才把这里当作我的家。”
“为什么又要抛下我?”
“为什么又要赶我走?!
“为什么又要留我一个人?”
“抱歉。”晚风拂过耳侧,白城意识到不能这样,“是我错了。”
“我只是担心你,我害怕你会因我而受到伤害。”
“我不怕。”狛治死死攥住他,“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会需要我的。”
“我会有用的。”
白城很难描述那一刻心里的感受。
但好像漂浮在汪洋大海里的孤舟突然被一束光照耀,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总之见到了灯塔。
“好。”白城回握小孩的手。
苦难的童年塑造了一双与成年人没有差异的手,骨节粗大,指节有力,皮肤粗糙,青筋毕露,滚滚血液在筋脉里蓬勃地涌动着。
“那我们一起面对。”
往后走的路途有些沉默,借着月光,能看清小孩死抿的嘴,还有挂在脸上的清泪。
“帮我抱着这柄刀好嘛?”白城把刀递给他。
小孩接过,把刀搂在怀里,虽是不说话,但明显没那么低沉了。
走到光亮的地方,白城才想起怀里的信。
他拆开那张纸。
“信上写了什么?”狛治跨过町奉行所的门槛,有些生硬地问。
“我看看。”白城一目十行,“讲了他的过去。”
“什么样的过去?”狛治抽了抽鼻子,两人走进书房外的院落。
“和他朋友的过去,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白城低头擦了擦狛治眼角的泪珠,推开书房门,“今晚跟我一块睡吧~睡前讲给你听。”
一脚方才踏进书房,惊觉平日里熟悉的屋子安静异常。
常蜷在内室的上弦二此刻跪在地上,后背肌肉紧绷,明显整个鬼都紧张到极点。
桌案,对面,椅前。
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在案边。
白城顺着漆黑狩衣的大袖目光上移。
黑发,红瞳,像蛇一样的瞳孔毫无波澜,男人朝他们的方向淡漠一瞥。
手指一抖,瞳孔一缩,信纸轻飘飘落地。
鬼舞辻——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