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吧?”白城戳了戳他的脸蛋。
狛治仰起脖子朝后躲。
“喜欢的吧?”白城又戳,上身逼近,“不敢对恋雪小姐说喜欢的话……那狛治喜欢我吗?”
狛治整个腰板都仰了下去。
“喜欢吗?”白城捅了捅他腰间。
后仰太多的小孩直接重心不稳,啪唧栽倒在地,后背又砸起一片土。
“喜欢就要说出来,不然会错过很多噢。”白城咯咯笑,试着把狛治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才发现是异想天开,退而求其次把人拉起来。
“喜欢分很多种,”白城拉着小孩往前走,不忘掰着狛治的手指跟他数,“对家人的,对朋友的,对恋人的。”
“这些喜欢有些不同,也有些相同。总之如果遇到一个人,你吃好吃的想着给它带一份,看到漂亮的想着带它来一起看,想要变强保护它,舍不得它受到伤害的话,那就是喜欢噢。”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挑一个好的时机,当着她的面,亲自跟她说——我喜欢你,请您跟我交往吧!哪怕被拒绝了也没关系噢~不过要记得保持礼貌。”
“就像这样。”白城蹲下,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月亮,“狛治,我喜欢你。我很爱你噢。”
“你你你!”狛治小脸爆红,语无伦次,“你在说什么啊!”
“在告诉狛治怎么向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爱。”
“怎么样?不难的吧?”白城笑,刮了刮狛治鼻尖,“说喜欢。”
“喜……喜……”小孩舌头打结,打了半天,欢字刚蹦出一个音节,欻一下整个人从头顶红到脖子根,脑袋嘭地冒出蒸汽,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才才才……才不要!”
嘴唇一抿,便是再也撬不开了。
之后白城再逗,小孩就闷头往前走,充耳不闻。
“欸欸欸,别走了。”白城把人拉住,“到了就在这。”
狛治退了两步。
一高一矮站在铁牛打铁铺的牌匾下。
“铁牛打铁铺?”
“嗯。”
“来取什么?”
“一柄刀,全天下最锋利的刀。”
“在这?”狛治不解,明明这牌匾都朴素得不行。
“嗯哼。”白城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在这。”
“失礼了。”白城推开门,“没有锁呢……”
炉膛的火早已冷去,空气中仍残留焦灼的味道。
穿堂风卷起余烬,吹动旧黄的帘布。
白城抬步欲进,发现拉不动狛治,扭头问,“怎么了?”
少年放大的瞳孔睁着,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床榻边缘。
盛夏的风卷过内室的门帘,露出床边低垂着头颅的躯体一角来。
白城立马捂住了小孩的眼睛,“狛治,你去外面。”
狛治握住他的手,缓缓收紧了手指,很坚定地从自己眼前摘下来,仰头看白城,“我跟你一起。”
“你还小……”
“我跟你一起。”狛治重复了一遍。
眼神坚定,坚定到白城再也说不出话来,默了半晌,“如果害怕,躲到我身后来。”
越往里走,腥味越浓,隐隐约约的尸臭如附骨之蛆自下而上攀满了裸露在外的衣物皮肤乃至每根发丝。
撩开门帘,同类的尸体第一次不足半米,彻头彻尾暴露在眼前。
铁牛头颅低垂靠在床沿,那双打铁的手此刻无力垂落,半截半天狗的面具滚落在手边,崭新的黑刀直入心脏,暗色的血顺着胸膛往下流进地板,胸口的衣料已被厚厚的血渍粘在一块。
狛治上前用手探了探鼻息,“死了很久了,尸斑扩大,应是黎明前后死的。”
“仇杀吗?不。看伤口像是自杀。”
狛治手脚麻利地探查完现场,才发现白城一直都没有说话。
咕噜。
喉结上下滚动,白城努力吞咽着口水,指尖都在发抖,脊髓像被人抽了去,两腿都在发软。
屋子很小,太阳很冷,照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恐惧,来自基因层面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