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夏末的清河街派出所,弥漫着隔夜茶、廉价烟和油墨的混合气味。苏晚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感觉像是一个误入了复古片场的现代人。
值了个夜巡班,她揉着发酸的肩膀,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建模”:要是二十年后,哪用民警两条腿一遍遍压马路?全域高清摄像头、人脸识别系统、大数据热点分析……鼠标一点,可疑人员和车辆无所遁形。哪像现在,破案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她觉得自己那装满《犯罪心理》、《CSI》和知乎刑侦科普帖的大脑,在这个时代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寂寞如雪。
清晨七点,她拖着这具年轻却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家单元楼。楼道里静得反常。经过三楼赵叔家时,她那双被无数高清影视剧训练过的眼睛瞬间捕捉到异常——
那扇厚重的防盗门下,漏出的光线太亮了,不像厨房暖黄的小灯,倒像客厅冰冷的日光灯管彻夜未熄。
不对劲。苏晚星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里面似乎有极轻微的、被压抑的“呜呜”声,还有细微的摩擦声。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前世刷过的无数罪案剧和刑侦纪录片画面瞬间涌入脑海:《犯罪心理》里被捆绑的受害者,《今日说法》里常见的入室抢劫案现场……
“不是吧老天,重生新手保护期还没过就遇上这种副本?”
“赵叔?赵婶?”她试探着敲门,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里面的声音骤停!下一秒,变成了更急促、更绝望的“呜呜”声,还伴随着一下重重的撞击声!
“警告!高风险情境!符合入室抢劫、人员被困特征!” 脑子里仿佛有个来自未来的AI在报警。
“呼叫支援!必须呼叫支援!避免单独行动遭遇危险分子!” 前世的社会新闻和安全守则在她脑中尖啸。关键时候她想起原主记忆里赵婶藏备用钥匙的习惯!摸到钥匙,她果断转身下楼,冲到小卖部公用电话前。
“喂?值班室?我是民警苏晚星!编号XXXX!我所在位置四楼发生疑似恶性入室案件,受害人可能被困,听到挣扎声!我已取得备用钥匙,但请求立即支援!怀疑案犯可能仍在现场或刚离开不久!”她语速极快,用词精准地汇报,下意识带出了未来报警系统的规范用语。
电话那头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苏晚星?哦哦…好!支援马上到!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冲上楼。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的手稳得出奇——感谢前世熬夜打包快递练就的心理素质。
门开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如同被飓风扫过,满地狼藉。主卧门后的呜咽声变得清晰可闻。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赵叔趴在最下面,背上那片深色的血迹洇透了衣服,人已经昏迷,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赵婶和娟子被捆在他身上,嘴被胶带封死,眼泪糊了满脸,看到她,眼睛里的恐惧和求救几乎要溢出来!
“生命体征垂危!优先保证通气!防止二次伤害!” 脑子里闪过看过的急救科普视频。她冲过去,第一反应不是解绳子,而是颤抖着手指先探了探赵叔的颈动脉,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动后,立刻小心翼翼地撕开娟子嘴上的胶带。
“别怕…娟子乖,警察叔叔马上就到了…”她声音发紧,一边安抚吓坏了的孩子,一边快速检查赵叔的伤口,不敢轻易移动他。
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天籁。同事们迅速冲上来,封锁现场,呼叫急救。
当那个身材极高、穿着笔挺□□式蓝警服、气场冷得像移动冰山的男人带着重案队的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新来的那个女民警苏晚星,脸色苍白地蹲在昏迷的伤者旁边,正用一块干净的纱布(不知从哪找来的)小心翼翼按在赵福荣背部的伤口周围止血,低声安抚着吓坏的孩子和妇人。她额角带着汗,几缕碎发黏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动作却异常镇定专注。
沈延舟的目光像精密扫描仪一样掠过混乱的现场,最终定格在她身上。那眼神,没有丝毫暖意,只有纯粹的、冷静到极致的审视和评估,像是在判断现场保护情况、她的处置是否得当,以及…她这个人本身是否存在疑点。
“现场什么情况?受害人状态?”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一丝冗余情绪,直接越过她,问向正在指挥的胡所。
胡所连忙介绍:“沈队,你们来了!多亏了我们小苏民警!发现得及时,处置也得当!老赵伤得很重,失血过多,再晚点发现恐怕就…另外两人主要是惊吓和皮外伤。”
沈延舟这才将目光正式转向苏晚星,极快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公式化:“苏晚星同志?”
“是,沈队长。”苏晚星站起身,“这就是传说中的重案队精英?气场果然能冻死企鹅…看起来就很难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