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晚星发现陈志明与赵闯的狱中时间交集后,沈延舟虽高度重视,但出于刑警的谨慎,并未立即实施抓捕。他首先部署了对陈志明的外围监控和秘密调查,以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并寻找更多实证。
此时,按照沈延舟的部署,王卫东等人正在苏晚星家的小区单元楼里挨家挨户敲门询问,以期找到陈志明案发前在小区出现的实证。大多数邻居都表示没注意,或者对陈志明没印象。
就在询问陷入僵局时,他们遇到了正要出门的邻居张姨。王卫东照例出示证件询问。
“陈志明?老赵家那个外甥?好像有点印象…”张姨皱着眉努力回想,“老赵他们出事前几天…好像是见过一次,在楼下花坛边上跟人说话…唉,记不清了,天天上下楼,谁注意这个。”
王卫东和李建军立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围上前再三温和地追问具体时间、对方长相等细节。他们越问,张姨越是紧张和抱歉:“警察同志,我是真记不清了,这都好些天前的事了,我这脑子…”
这时,苏晚星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家里出来。看到张姨被问得有些慌乱,她心里一动。她想起前世看过的刑侦剧和科普帖里关于辅助回忆的技巧,其核心就是通过重建环境、转换视角等方法来帮助证人提取记忆。
她走上前,语气温和地对张姨说:“张姨,您别急,咱们不急着一口说出来。您试着别光想那两个人,您先回忆一下那几天天气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闷热?您那天是刚下班回来还是正要出去?比如,您那天是不是拎着刚买的菜,从这边走过来的?” 苏晚星一边说,一边引导张姨看向单元门的方向,模拟那天的路径。
苏晚星没有直接问“你看没看到人”,而是通过重建情景细节(天气、自身行为、感受)来触发关联记忆。
张姨被这么一引导,眯着眼努力回想,猛地一拍大腿:“哎!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天挺闷那天!我买菜回来,拎着一兜子菜,豆角死贵我还记得!快到楼下了,天刚擦黑,路灯‘啪’一下就亮了,还挺晃眼。就在那儿——”她指着花坛边,“我就看见陈志明跟一个男的在花坛那儿抽烟,那男的生面孔,个子挺高,有点驼背,穿着件旧夹克,流里流气的…对!我还心里嘀咕了一句,这陈志明又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王卫东和李建军精神一振!李建军立刻追问:“具体哪天还记得吗?大概几点?”
“就是豆角贵那天…礼拜几来着?…对对,周末!肯定是周末傍晚,大概六点多!”张姨肯定地说。
“太好了!谢谢您张姨!这可帮大忙了!”王卫东激动地说。
苏晚星趁热打铁,基于前世对犯罪踩点行为的了解,追问更具针对性:“张姨,您再仔细想想,他们除了抽烟,还有没有其他动作?比如,陈志明有没有用手指或者眼神示意哪栋楼?或者有没有从口袋里掏什么小东西给那个人看?任何不寻常的细节都可能很重要。”
张姨努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那倒没看清,我就瞥了一眼,觉得不是啥好人就赶紧上楼了…哦,不过那高个子男人好像确实有点驼背,抽烟姿势挺凶的。”
这份来自第三方邻居的、经过引导后清晰起来的关键证词,价值极高!王卫东立刻表示感谢,并让赵小波详细记录。
苏晚星心里也松了口气,同时更加确信自己的方法有用。“看来《犯罪心理》和知乎没白刷,情景重现大法好!”
抓捕行动迅速而安静。陈志明似乎毫无防备,在家中被顺利带走。
然而,审讯室的陈志明,却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他依仗着自己未直接参与现场抢劫,对所有指控矢口否认,态度嚣张又油滑。
即便张姨和苏晚星被请来进行辨认,明确指认了案发前与他在一起的就是赵闯,并提到了“多次看见”和“递东西”的细节,陈志明也仅是脸色变了一下,随即改口狡辩:“是!我是带个朋友路过几次怎么了?指一下他家住的楼也犯法?递东西?我递根烟也犯法?警察同志,你们不能乱冤枉人啊!”
他咬死这只是普通社交行为,对后续抢劫“完全不知情”。他的对抗非常激烈,甚至带着一种“你们拿我没办法”的侥幸。
僵持中,沈延舟下令,对陈志明住处进行第二次、更彻底的搜查,重点寻找任何可能书写纸条的纸张、笔记本或复写纸。
同时,另一边,在确认陈志明落网后,赵闯的审讯倒是异常顺利,他甚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快意,将陈志明卖了个干净。他详细供认了是陈志明主动提议并提供情报,还提到了“陈志明吹牛说有门路,能搞定一切,事后大家发财”的话。
但当王卫东追问“门路”是什么时,赵闯也说不清:“他就那么一说,谁他妈知道!一开始我没招供他出来就指望着他的门路呢,结果他自己都进来了”
虽然赵闯的供述具体,但与陈志明的矢口否认形成了僵局。逻辑上确信,但缺乏客观证据。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陈志明似乎吃准了这一点,眼神里的挑衅又回来了几分。
沈延舟想到苏晚星前面提到的辅助回忆的技巧,再提审赵闯,重点追问“纸条”下落。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警方已找到书写工具的暗示下,赵闯终于模糊回忆起:“好像…好像是撕了扔了…从旅馆窗户扔出去的…”
沈延舟立刻下令:“小波,建军,带人再去赵闯之前藏身的小旅馆!重点搜查他所说房间窗户外的区域!那是卫生死角,垃圾很可能还在!就是用手扒,也要给我找出来!”
李建军和赵小波带人打着手电,在那家廉价小旅馆窗外狭窄、肮脏的缝隙里,几乎是用手在垃圾堆中一点点翻找。
“这特么真是大海捞针…”一个年轻民警忍不住抱怨。
“别废话!找!队长说了,必须找到!”李建军低吼。
时间流逝,就在众人几乎绝望时,赵小波突然低呼:“等等!这下面!”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腐烂树叶下夹起几个被雨水浸湿但尚未完全糊掉的纸团——正是被撕碎又揉搓过的香烟盒外壳内衬纸!上面有模糊的圆珠笔字迹!
拼凑起来,关键字样赫然在目:
“…X栋X单元…车:白色桑塔纳…白天下午人少…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