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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君今但濯无清浊 > 第 3 章

第 3 章(1 / 3)

 小公子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趴在屋里的稻草床上了。

屋子很小,三面都是破烂的土墙,剩下一面墙上只见门框不见门板,茅草盖着的屋顶也塌了大半,晨曦的光径直跃进了屋里,均匀撒在面前人的后脑勺上。

面前的人是萧惜,正撑着下巴看着他,掰着指头掐算时间,“脉搏基本正常,鼻腔未有透明质液流出,晕厥约一炷香的功夫,那便说明问题不大。”

她亮了亮手上的剪刀,看向小公子道:“你摔了一跤,脑袋磕石头上了,得处理伤口,但你的头发有些碍事了。”

萧惜笃定这人后脑勺上没长眼,必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挨的招。细胳膊细腿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一副任人宰割的小鸡仔模样,她并不觉得这人能为自己受伤的后脑勺成功报仇。

瘦弱的小鸡仔还有些晃神,“必须得剪吗?”

萧惜诚恳的摇头,“只是为了方便清创伤口而已。你若是不想剪得话也行,晾个十天半月就能自行长好,不过可能在此之前你会伤口感染,先行一步与世长辞罢了。”

他眼神清明了些,自行拿过剪子将一头长发都齐根绞断,然后趴在原地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你动手吧。”

病人配合固然好,不配合的拿蒙汗药捂一捂便也能勉强配合。萧惜放下另一只手上预先准备好的浸药帕子,转而拿起一旁的小镊子,把伤口里嵌着的石屑挑出来,又用毛巾做了简单的清洁,然后敷上药膏,用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

她在铜盆里清洗手上黏着的赃物,揉了两把毛巾又顺手帮他擦了把脸,“往后约半个月都会有头晕恶心的症状,是脑震荡的正常现象,受着便行。”

小公子避让着她突然靠近的动作,又想起些什么,慌忙道,“我、我好像记得我不是摔的,我就蹲坐在你旁边突然就……”

“哟,记性挺好,”萧惜将毛巾按在铜盆里,挤出里面的污血和泥水,“那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原本老家住在何处?”

他微微一顿,又想了想,心虚地撇开脸,“不、不记得了……我头有些疼,有些都不记得了……”

萧惜并未多理睬他,“走马镇前些年被划分给了西越,镇里便再无东周人能活在西越铁骑之下。那公子府里的也都是西越人样貌,却独你是江南口音,”她帮他擦洗着手上脏污,顺道圈了下他的手腕。

腕骨硌人。

“我便且当你在院子里那顿胡扯是真,且当你真是被从他地拐骗去的,现如今已出来了,你便也自由了。从这往东走四十来里路就能到江城,是东周的境内,城中有驿站,你可托人带口信回老家,也可以随商队同行。”萧惜隐晦下了逐客令。

“我、我……”小公子着急起来,不由得一阵眩晕,撇头向旁边干呕两声。

他已许久未进食,也呕吐不出什么东西,只得按压着抽动的胃部,身体不由自主地冒冷汗。

萧惜还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态度,端着铜盆换了干净的水回来,拿了套粗麻衣裳扔在他身边,“早说了会头晕恶心的,得多些静养。这些衣服虽然老旧但都是干净的,你自己擦洗好了换上就行。”

萧惜有许多乱七八糟的衣物,都是村里人给她的——有些人是真心怜悯她孤苦一人,有些人则是扔在地上,以看她如流浪狗般在他人脚边拾取作乐。

但她无所谓。

有用的物件她都来者不拒,把收来的衣物浆洗晾晒后收好,偶尔能加价卖给山里捡到的贵人,多数是有空了拿针线改成自己能穿的尺寸,冬日里能多套上几层衣物御寒,日子倒也还能得过且过。

萧惜在院里煮好粥端进屋时,小公子已经擦洗完自己,换好粗麻衣裳,撑着墙摇晃着站起身。

衣服松松垮垮挂在他瘦削的身上,萧惜很想评价一句难看,但又怕他抵赖是粗麻旧衣衬托不出他的气质,最终还是决定闭嘴。

日头正中,是午睡的好时机。萧惜自认为同这人不熟,也没必要多攀谈什么,便拿了药篓出门,美其名曰进山采药,人却沿着山脚溜上隔壁山头,躲在树荫里打盹,顺便隔着草丛偷窥自己的茅草屋子。

她话本子看得多,自认为是有些见识的。

按照剧情发展,那独留屋中的小公子在确认她走远后,应当往天上放个呲花或者吹个口哨,然后暗卫啊刺客啊就歘歘歘地从四面八方飞身而下,齐齐跪在他脚边朗声道恭迎龙王归位,然后一路敲锣打鼓簇拥着他荣归故里。

或者通俗一些的,这位小公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二流子,因受不了府里的管教而偷跑,现下趁她不在,便狗狗祟祟潜入她屋中,将值钱物件统统卷走换钱,潇洒快活地过上一阵好日子,然后直到钱财散尽的那天,穷困潦倒的饿死在街头。

但以上预料的发展都没有。

那人只是端着碗出了屋子,摇摇晃晃的溜达到锅边,又给自己打了碗粥,坐在门槛的小口喝了起来。

萧惜翻了个身,继续打盹,有一搭没一搭的瞥眼茅屋那边,看小公子或是坐着发呆,或是趴在院子里的石板上摆大字晒后脑勺。

临近日落,萧惜已同周公过招好几个来回,揉着眼睛坐起身,又眯了好一阵子才勉强醒了瞌睡,刚完全睁眼,就远远瞧见那人正举着斧头,对着面前竖摆着的粗木桩子上下比划。

他先是轻抬了两下,斧刃都稳稳落在木桩上。

似是下了决心,他高举起斧头,用力的向下劈去。

斧头在空中抡出完美的圆弧,稳稳擦过木桩,精确劈中他自己的脚踝。

他宛若猿猴长啸般的哀嚎声回荡在山头之间。

萧惜有些好奇,话本子里孙行者从石头缝中蹦出来时,叫声是否也这般响亮。

她慢悠悠拖着空药篓回去的时候,小公子还抱着脚踝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从石板上蜿蜒而下,渗进泥地里在无痕迹。

她先伸头去看人,发现这人不仅没死还正疼的直抽抽,又把他的手掰开,就见脚踝上翻起了半掌大的皮肉,所幸并没有伤及筋骨。

萧惜给他把翻开的皮肉合上,让他自己按着,又去拿来穿好的针线来,把针身撇弯了,然后一边抖着手,一边捏着针尖往皮肉里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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