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婴宁败下阵来,“我觉得他没把我当成敌人。包括小丁的事,他大概是在向我展示他有多能干,拉我入伙。”
“类似孔雀开屏?”
婴宁翻了个白眼:“雄孔雀才开屏。那家伙不雌不雄的好不好。”
“不雌不雄?”鄢将军有些意外,“他的人身不是男子吗。”
“那都是能选的。”婴宁解释道,“像我有一半人类血统,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但纯靠修炼的妖精没有人身,化形成什么样都是自己捏的。所以故事传说里的妖精才都那么漂亮。”
鄢将军沉思片刻:“如今任何人都不能信任了。”
“对啊!说不定那个告状的小赵就是他假扮的!”婴宁连忙见缝插针,“你带我去见见她,我能辨认出来。”
“……还是算了。”鄢将军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敢说敲登闻鼓要先打板子的事。
……
午饭过后,鄢将军便带着驯兽女离开了。
王子服依然不说话,婴宁偷偷用脑袋拱了拱竹娄子,悄声道:“能不能帮我说两句好话!”
竹娄子清了清嗓子:“小王啊,你也别太担心了。白狐的事闹成这样,今年还有没有春闱都两说呢。”
婴宁张嘴就是一口。
“咳,贫道的意思是……”竹娄子吃痛地甩了甩手,“你安心读书就是,这些事交给我们,啊。”
王子服搁下碗筷,淡淡道:“前辈无需劝慰。既然决心和婴宁成亲,这些都是我理应承受的。”
婴宁听了,连忙跳上饭桌:“别啊,我一定会干掉九尾狐,让你安心去考试的。”
王子服摇摇头:“我已经想好了。穿石堂中也有几位被罢官的学究,若科举无望,我便也做个教书先生,一样能报效朝廷。”
“你不能去!”婴宁急得团团转,小泥鳅默默将饭碗向怀里拢了拢,“那天陈子永看见你进了穿石堂,特意嘱咐咱们不能轻易站队的。”
王子服凝视着她的双眼:“陈子永。你又和他见面了。”
“我……”婴宁一噎,“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只是问问。”王子服忽然很淡地笑了笑,重新拾起了竹筷。
这一回,无论婴宁怎么解释,他都不再回应了。
……
刑部监牢,腥臭的气息无论怎么洗刷都无法清除。干草被潮气浸润,又因低温冻结,几乎没有囚犯会躺上去。
“赵氏。”狱卒用刀柄粗暴地敲响牢门,“刑科给事中、锦衣卫官监鼓各一员,现下对你初次审问,出来。”
角落中蹲坐的少女抬起头,面上丝毫不现畏惧。
“击鼓状告朝廷命官,依例要先受杖五十。体谅你年幼体弱,贵人特许免去三十,谢恩吧。”
“民女叩谢贵人恩情。”
额头碰到干草上尖锐的冰碴,小赵只觉自己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即便是二十记刑杖也有可能要了她的命,可若不走这一遭,她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小赵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跟着狱卒走进刑房。
一墙之隔的暖房中,值鼓的两位官员正为此案的归属问题争地不可开交。
“笑话!被告的可是都察院的人,与刑部何干?”给事中面红耳赤,“你阻挠本官问话,莫非北镇抚司还想越过三堂会审,胡乱定罪不成?”
“原告击鼓时,本官已经点卯上值了,这本就是本官的案子。再说,免杖的特许可是岑内官下的,你敢违抗?”
一干狱卒噤若寒蝉,只能由着两人越吵越上火,连桌子都拍上了。
“等着吧!待宫中的旨意下来,看你还怎么跳。”锦衣卫体格更佳,吵了许久也不见累。
给事中却已经气喘吁吁,颤着手指向对方:“……走狗!”
锦衣卫冷笑一声,正欲接着回击,给事中却忽然做了个“噤声”手势。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给事中疑惑道:“怎么没动静?打完了?”
此时一名狱卒适时地隔壁刑房前来交功,抱拳道:“二位大人,入门杖已经行过,赵氏暂时无法受审。”
锦衣卫蹙眉:“下手这么重?”
“已经收着打了,那姑娘身子太单薄。”狱卒自知犯错,小心翼翼道,“医师看过,还有得救。”
“给她换个热乎点的监房,闲杂人等不许靠近。”锦衣卫暗暗向给事中甩出一记眼刀,“若证人遭有心之人暗害,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