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镇的吴秀才,自从与丁欣月合离后,日子一下子过的更不如从前了。
他好吃懒做又沾花惹草,支出庞大,却没一点收入。
后来托人,又娶了一个贺家的女儿。
本来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像丁欣月一样好换钱,任他欺,没想到这次却踢到了铁板上。
贺氏在没成婚之前,温温柔柔,言听计从,还给了吴秀才一些小恩小惠。
成婚以后,小猫咪突然就成了母老虎,拳头比吴秀才的还硬。
吴秀才敢对她吼一句,她一脚能把他从床上踢下去,且赶上去再踩一脚,差点没把吴秀才的肠子给踩断了。
他在外面沾花撩女,那女子回来就让他把衣服扒了,赶他出去裸跑。
吴大娘刚说一句:“此等妇人,败坏门风。”
儿媳妇儿就满街嚷嚷,把吴秀才和吴大娘做过的龌龊事,弄的满街都知。
吴家在街上维持多年的形象,吴秀才的秀才名声,被她败坏的一点不剩。
还不敢合离,吴秀才只试着提一句,那女子一手恰腰,一脚踩到板凳上,瞪着他冷笑:“合离?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我们贺家,从来就没有过合离的说法,只有丧夫。”
吴秀才差点吓死。
合离不成,这日子又生不如死。
他想来想去,只有逃命了。
于是在一次月黑风高之夜,跟吴老娘一合计,两人趁着贺氏睡着,连家里东西都不敢拿,随便捡了个小包袱,连夜逃出石台镇。
乡间他们不想去,吃不了种地的那些苦,而且这几年,种地也种不出未来。
且吴秀才自恃有才,还是想做点跟文化有关的事情。
于是两人边讨饭边往南走。
也去南郡城里混了一镇子,只是那里高贵富人太多,纨绔公子也多不胜数,个个横行霸道,吴秀才在那里根本就混不开。
不知听谁说,这个靠近边关的怀水小镇,富庶又平静,于是两人一路又逃到了这里来。
如今,母子二人租住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小院里。
吴老娘白天帮人洗洗缝缝,挣些家用,夜里就做做自个儿家里的杂事。
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太作,怕在这里再活不下去,还得再奔波。
年龄大了,一来不愿意离开故土,二来路上奔走的日子,吃没吃,喝没喝,她也受不了。
吴秀才也找了事情做,在一家茶楼里,给人家说书。
早些年他确是有些才学,也看过不少书,现在为了活下去,就编一些话本子,或者说一些民间的话本子,一时间倒也能过得去。
这天,茶楼掌柜把他叫过去,拿了一两银子放在他面前。
吴秀才自从跟丁欣月合离后,都不知道多久没看到银子了,一瞅见那白花花的小东西,两只眼睛顿时射出急切的光芒,手指都在袖子里动了一下。
但奔波的人生,还是让他长了些见识,此时强按住手指,带上一脸谦恭,笑着问:“掌柜的,您这是……”
掌柜的直说:“要你重新编个话本子,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
吴秀才的眼睛,一下子弯成了月亮:“呵呵呵,这编话本子,是在下应该做的。”
又怕这么说,掌柜的再把银子收回去,赶紧又道:“不过,别人听得一乐呵,编的人确实要花不少脑筋呢。就是不知道,掌柜的要我编什么样的话本子?”
掌柜的开茶楼,只要赚钱就行,现在别人给了他银子,他自然也不会刁难吴秀才,直说:“讲你在石台镇的事,尤其是你的前妻,就是那个丁家之女。”
吴秀才“嗵”地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茶楼掌柜,感觉胸口被人捶了一记闷锤,闷到他气都上不来了。
他才来这里多久?过去的事一点没敢在人前提及,只说自己是逃难过来的。
现在茶楼掌柜却让他讲过去的事,还讲丁家的事?
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他会把自己赶走吗?赶走了他们该去那儿。
一时间吴秀才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可能争相往外涌,闹的他头都疼了起来。
而且对这个掌柜的,也生出几分恨意。
知道就知道吧,还要让他编成话本子,那不是把他过去做的那些事,公诸于天下?
这也太歹毒了吧!
吴秀才惊恐又愤怒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乱轰轰的,莫名又想到了那些逃难途中的日日夜夜。
掌柜的也是一阵稀奇。
他从别人那儿拿了银子,让吴秀才编话本子,本人倒是没多想,更对吴秀才的过去不敢兴趣。
甚至还想着,吴秀才看着就是一个穷酸的人,过去能有什么大事?
关于他的话本子,会有人听吗?但给他钱的人实在是阔绰,他拒绝不了。
此时看到吴秀才吓成这样,反而一下子来了兴致。
他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慢悠悠走到吴秀才跟前,笑着问:“怎么了吴先生?这个话本不好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