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昏沉的意识终于苏醒,腰间没有感受到浴缸的僵硬冰冷,而身下是软乎乎的大床,他的神经猛的一震,这不是他那个出租屋。
膝盖上的伤口有被重新包扎过,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不少,但也没有了异样的疼痛,只是乔景累极了,一想到温然打算干什么,他的脸色就越发苍白,整个人陷在被子里无声无息的。
“咔嗒”
黄铜门把转动的声响让乔景脊椎绷紧。温然端着骨瓷餐盘进来,围裙上绣着黄澄橙的向日葵,与他腕间百达翡丽的冷光形成荒诞对照。“我新做了一点白粥。”他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银匙磕在碗沿发出清脆颤音,“你总说胃疼。
乔景的视线掠过温然颈侧三道结痂的抓痕,那是昨晚他挣扎时留下的勋章。现在它们被完美地藏在定制衬衫的立领下,如同温然替他掩埋的所有不堪。
温然的脸上是还是淡淡的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声音轻柔的喊:
“小景,醒了就起来吃饭。”总觉得房里的光线太暗,才让乔景睁着那双毫无神采的大眼睛呆愣的凝视着虚空处。
温然把手里的餐盘放在了床头上,转身去把墨色的窗帘拉开,好像是因为昨晚的大雨,现在外面显得秋高气爽,温然这套房子的地段好极了,能看到远处江面的微风轻皱。
突然涌入的光线,刺激的乔景眼睛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温然看着这副苍白易碎的乔景心里微怔。
过去轻柔的把他抱在了怀里,乔景由着他的安抚,鼻尖除了柔顺剂好闻的味道,乔景还闻到他袖口残留的烟草味——温然不是最讨厌烟味了吗?这样的温存无端的弄起他心里的酸涩。
感觉到怀里人下意识的松动,温然疼惜的拍着乔景的肩膀,却听到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温然,你能关我一辈子吗?”
温然平静的脸下闪过一丝疯意,他疼爱的亲了亲乔景的发顶,一字一句的吐出
“我能。”
乔景盯着粥面泛起的涟漪,想起昨晚被按在浴缸里呛水时,水面也是这样泛起细小气泡。
后面温然喂什么乔景就吃什么,他机械地吞咽,像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温然像是全然感受不到一样,他总是细致的吹凉每一个口粥,耐心喂到乔景嘴里,在看到碗里终于空了之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拇指蹭过他嘴角的动作像在擦拭名贵瓷器。
温然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小景还是置气了,康氏可是你好不容易拉扯到现在的模样,我会帮你好好的开下去的”
那双带着伤痕的手把康氏的股份转让文件缓缓的放在了乔景手上。
而乔景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样,连这个文件都拿不稳,手指在止不住的颤抖。
股权转让协议从文件夹滑落时,纸页边缘在乔景大腿内侧划出浅红印记。
乔景看着那个协议,不由得大声笑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自己呕心沥血的经营着康氏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傻子还是不知道,最后归于寂静,只是没什么表情的说
“那谢谢温总的栽培了。”
“康氏需要更专业的团队。“温然用钢笔尾端轻点甲方签名处,那里有乔景几日前签股份转让协议时留下的水渍,谁也说不清那是纯净水撒了,亦或是眼泪……
乔景只有自嘲的一笑。
“小景别这样笑,我不喜欢。“温然突然捏住他的下巴,指腹重重擦过唇角。眼里是一望无际的幽深。
“小景肯定在家里待腻了,我带小景去买衣服吧。”
温然还是轻柔的声音,像是热恋期的年轻人只想给对方竭尽全力的爱意。
他没有在看乔景的反应,而是不容拒绝的打横抱起乔景,缓慢坚定的走出。
商场顶楼的私人定制店里,温然抚过一排羊绒大衣的神情,像在挑选婚宴的请柬用纸。
"要琥珀色。"他解开乔景衬衫第三颗纽扣,指尖在锁骨处的淤青停留,“小景最喜欢我眼睛的颜色。"
更衣室的镜面墙突然让乔景窒息。乔景觉得自己可能在也看不到小哑巴琥珀似的带笑眸子了。
温然为他整理衣领的动作,轻柔又不失掌控感,像驯兽师为孤狼戴上项圈,量身尺滑过腰际时,裁缝的呼吸突然加重——乔景后腰处未愈的青紫痕迹正在真丝衬衣下若隐若现。
乔景任由裁缝量体,卷尺勒在腰间的力度让他想起昨夜缠绕的领带。镜中倒映着温然为他整理衣领的模样,如同精心包装一件即将展出的藏品。
当导购称赞他们般配时,温然忽然咬住他耳垂低语:“你抖得好厉害,小景。"
乔景只是心累极了,他由着温然把他打扮得,像两人要出去结婚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温然要这样自欺欺人
他已经结婚了。
回程时路过中心公园,乔景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去年秋天他常在这里喂流浪猫,有只三花猫会在晨跑时蹭他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