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啊?”祝霜将睡衣叠进衣柜,指尖在衣架间停顿了半秒,认真地想了想,“不过……我觉得他看起来,确实很像某种生物。”
“生物?”任姿转身,耳坠上的贝壳坠子晃出细碎的光,好奇地追问,“像什么?像你之前说的,湿漉漉的修勾?”
“不是。”祝霜歪了歪头,“像那种被雨淋湿后就emo很久的猫。你不觉得吗?”
任姿盯着她认真的表情,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开论坛页面,“什么猫啊狗啊的东西,别管这个了,你知道他休学的事吗?我在车上闲的无聊看手机看见的。”
屏幕蓝光映出“二中天才少年休学真相”的标题,祝霜挑眉:“你连这种八卦都能挖出来?”
“这哪是八卦!这论坛里都快聊爆了!”任姿将手机倒扣在枕头上,“听说他高一就拿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本来要保送清北的,结果突然休学一年,没人知道原因。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她瞥了眼门口,声音更轻了,“你说他会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抑郁症?”
祝霜沉默着在思考,手机震动打破思绪,祁泽楷的消息跳出来时,微信名“走开是god”让祝霜忍不住笑出声:“这位哥的自恋程度,跟他的车技成正比。”
“你有祁泽楷微信?快推给我!”任姿扑过来抢手机,发梢扫过祝霜手背,“我就想看看,传说中‘交往过十个女朋友’的校草长什么样!”
在二中的传闻里,纪瑾轩与祁泽楷像是两枚极端的硬币——一枚刻着星辰,一枚印着风月。
祁泽楷的名字常年盘踞校园论坛“颜值榜”榜首,松垮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总有种漫不经心的贵气,笑起来时左眼角的泪痣会跟着扬起,活像从日漫里走出来的不良少年。但知情者都知道,这头衔多少沾了纪瑾轩休学的“便宜”,毕竟那位常年泡在实验室的天才少年,若肯多在校园露几次面,校草评选怕是要变成“神仙打架”。比起纪瑾轩的“高岭之花”人设,祁泽楷的风流韵事更具烟火气。
从初中开始,他的情感经历就成了女生们课间八卦的谈资,据说他在高中前就谈过十任女朋友!
“祁泽楷的恋爱史能写成一本《唐璜新传》。”任姿曾对着校园论坛咋舌,“但奇怪的是,从来没见哪个女生说他坏话。”
“友情提示,他……其实很无聊。他朋友圈第一条是跟金毛犬的合照,配文‘我的挚爱女友No.11’。”祝霜有些无奈得打开祁泽楷的朋友圈亮在任姿的面前。
任姿知道祁泽楷是祝霜的表哥,之前,任姿问过祝霜关于祁泽楷八卦的真假,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怎么可能?祁泽楷不是那样的人。”久而久之,任姿就不问了,只自己在论坛里八卦。
此刻,被八卦的当事人正靠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玩手游,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我?纪瑾轩,是不是你?”他头也不抬,伸手就指着斜对面的少年,语气理直气壮。
纪瑾轩正低头翻着天文杂志,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向自动贩卖机:“我有病?没事骂你?死M。”金属罐落下的声响清脆,他拎着黑咖啡回来,路过时瞥了眼祁泽楷的屏幕,聊天框里“小学妹”的备注闪得刺眼,“又在哄哪个学妹?”
“什么叫哄?这叫人道主义关怀!”祁泽楷终于舍得抬头,指尖还在飞快回复消息,“小学妹说失恋了,我教她打游戏练技术,转移注意力,多善良。”
“你这叫误人子弟。”纪瑾轩拧开咖啡罐,他望着旋转门外来往的行人,忽然想到了今天刚跟祝霜见面时祁泽楷贱兮兮的介绍,“对了,下次别在背后编排我,被我发现一次两百。”
“冤枉啊!”祁泽楷夸张地捂住胸口,活像被冤枉的戏精,“我哪次不是夸你?说你是‘被学术耽误的校草’,‘南大最年轻天文台台长预备役’——”话没说完,就看见旋转门里走进两个身影,立刻坐直身子,举起手机晃了晃,“两位美女!刚说曹操曹操到,要不要赏脸让哥请顿海鲜大餐?”
祝霜走过来,目光扫过他手机屏幕上没来得及关掉的游戏界面,想起任姿说的“十任女友”传闻,故意逗他:“不了,怕你女朋友太多,回头吃醋给我寄刀片。”
“哪有什么女朋友!”祁泽楷立刻摊手,“我家‘十一任女友’都在这儿呢!”他飞快点开相册,屏幕上跳出金毛犬叼着玫瑰的照片,尾巴摇得欢,“看见没?纯种拉布拉多,比某些人类专情多了,从不跟别的狗暧昧。”
“得了吧你。”祝霜笑着按住他要搂肩的手,目光掠过旁边低头装透明人的纪瑾轩,“正好饿了,去吃饭吧。先说好,AA制,别想骗我们小姑娘花钱。宁城海鲜有名,去吃海鲜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抬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情绪,只听见他轻声说:“海鲜过敏。”
祁泽楷立刻拍手:“就你事多!不如这样,让轩哥请我们吃,他有钱!”
纪瑾轩白了他一眼,转向祝霜和任姿:“那要吃什么?”
“去吃烤肉吧!”任姿举双手赞成,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我刷攻略看到有家店,雪花和牛超绝,还能烤甜虾!”
一行人步出酒店时,裹挟着咸湿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祁泽楷和任姿已经吵吵嚷嚷地讨论起音乐节的嘉宾阵容,声音被风吹得飘远。祝霜望着纪瑾轩被风掀起的卫衣帽子,忽然想起昨夜他浑身湿透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昨晚回去后,你有没有洗热水澡?”
少年的脚步蓦地顿住,侧脸转向她时,路灯的光正顺着锋利的眉骨流淌,在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像蝶翼轻颤:“你总是这么关心陌生人?”
“不行吗?”祝霜歪了歪头,发梢被风吹得轻颤,像枝头雀跃的新芽,“给世界添点善意,不是挺好的?万一我哪天也忘了带伞,说不定也有人愿意帮我呢。”
“善意?”纪瑾轩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卫衣抽绳,指节泛白,“不怕我是坏人?”
“你不像。”祝霜的回答干脆利落。
纪瑾轩闻言怔了怔,不像坏人?他在心底默念,忽然想起昨夜雨中的自己:浑身湿透,缩在便利店屋檐下,像只无家可归的困兽,却被她比作“小狗”,还递来一把带着暖意的伞。
“那我像什么?”他转身直面她,卫衣帽子彻底滑落,露出被夜风拂乱的黑发,额前碎发扫过眉骨,添了几分柔和,“好人?”
“当然不是。”祝霜看着他眼底闪过的微光,故意拖长音调,像逗弄好奇的小猫,“哪有好人穿一身黑,大晚上缩在便利店门口当‘蘑菇’?我看你啊——”她顿了顿,笑意藏不住,“像只偷跑到人间的夜猫子,等下被发现了就要被带回去咯!”
“夜猫子?”纪瑾轩挑眉,嘴角却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轻轻扬起,连眉峰的冷冽都淡了些。
“对,夜猫子。”祝霜点头,任姿的笑声从前方飘来,却仿佛被隔在另一个时空,“白天躲在窝里睡觉,晚上出来晃悠,看见下雨也不知道躲,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