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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3 / 3)

不远处,跑道上已停了一辆碳灰跑车,周笃行目光亮起,按捺着快步走去,临近时甚至小跑了几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安全带系好。”

车内温度宜人,空气中幽雅的暗香浮动,戚屿扶着方向盘,视线未偏,一双清泠的墨黑眸子映在后视镜中,随即踩下油门,跑车引擎轰鸣,瞬间将飞越万里的庞大飞机甩在身后。

一路无言。

城市围绕古老学府而建,并不广阔,只十几分钟,车便停在了剑河沿岸一栋古朴雅致的联排别墅前。

戚屿将车熄火,趁着他解开安全带的瞬间,周笃行侧身,想要握住他的手,在即将靠近触碰之时,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的目线微抬,以一种近乎自下而上祈求的姿态望着戚屿。

“我们要一直如此生疏吗?”

跑车内算不上宽敞,戚屿注意力被他打断,目光在局促空间里兜转,无所适从,偶有一簇落在邻座汲汲渴求的面庞上,只一瞬,便迅速错开。

“这是我在剑桥时的导师,是我最敬重的师长。”戚屿按下安全带扣,锁扣弹出发出突兀的“咔嚓”一声,“待午宴结束之后吧。”

说完,他转身下车,长腿几步迈上台阶,按下门铃。

很快,门从里侧被打开。

年届古稀的老教授还没开门,刚从猫眼中望见得意门生,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一开门便给了戚屿一个结实的拥抱,几番交谈后,才将注意力转至一旁的来宾。

教授定了定目光,轻抬鼻梁上的老花镜:“哦,原来你就是戚屿说要带来的那位朋友。”

戚屿向后侧身,摆出引荐的手势:“教授,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周笃行,我曾经的合伙人。”

教授抚掌笑道:“我知道,哪儿还用你介绍。我现在安度晚年,靠的都是你们公司上市七年涨了十倍的股票。”

周笃行连连摇头推辞,“是戚屿方向带得好。”

戚屿目光不偏,只望向教授,一边寒暄,一边进门融入客厅里的聚会,与一众师兄弟相谈甚欢。

周笃行跟在他身后,客厅里众人见他进来,起初十分讶异,转眼间便热情围了上去,又惊又喜,都盼着与远道而来的商业巨轮现役掌舵手聊上几句,更何况还是沾的戚屿的光。

午宴落座,周笃行也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在戚屿身边。席间,他一边闲聊商业趣闻及行业洞见,妙语连珠,听得众人神色沉醉、连连感叹,一边一心二用,替戚屿盘中的烤鸡剔去他不吃的朝鲜蓟配菜,为他斟茶,餐后再从司康里选出烤得酥脆的一个,抹上凝脂奶油,和戚屿最喜欢的莓果果酱。

他将司康放在小碟上递去,戚屿眼皮都没抬,神色淡然地接过,倒是主座的老教授一脸欣慰。

午宴后众人四散,有的人留在屋内交谈,也有不少宾客到户外透气。戚屿与一位同窗在花园内聊起过往,嬉笑了一阵,回身正要离开时,周笃行正堵在了他面前。

高纬海岛的午后依然阴沉黯淡,日光模糊晕开,在花园爬满常青藤的墙角,透过几株乔木舒朗的叶间缝隙漏下,将戚屿的面部轮廓映得柔和温润,恍若一幅淡雅的水彩。

先前与戚屿交谈的人已经走远,戚屿仍站在原地,没有刻意躲避周笃行的靠近。

周笃行的语气不自觉更柔了些:“是教授想邀请我来?”

戚屿半眯起眼睛,“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透过叶隙洒下的浑圆光斑落在戚屿的眼皮上,些许阳光便足以映出他过于白皙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仿佛一件脆弱无比的薄胎瓷器。周笃行立在花园一角,无端地感到局促不安。

良久,他轻声问:“那你呢?你想我来吗?”

微风突起,将乔木深绿色的叶片吹拂错位了一个角度,戚屿的视线追随着树叶,偏了些许,语气却十分沉静。

“我们的事,之后再说。”

说罢,他将周笃行推开,轻巧地从他身侧走开,汇入屋内热烈的聚会。周笃行被落在原地,望着戚屿远行离开的背影,在人群中交游自若,仿佛一尾游鱼自在地洄游大海,从他的指尖堪堪漏过。

生日派对结束,已经是黄昏时分。

这正是北半球一年中日光最长的一阵日子,即便时针指向已是夜间,英伦的天空依然蒙蒙亮,云遮雾绕之下,看上去与正午并无什么区别。

戚屿与周笃行从教授家离去,没有上车,而是沿着河岸步行了一阵,彼此并行无言。

路过桥畔码头,戚屿打破沉默,提议去河上游船。他们租了一只手划船,在狭长的船厢里相对而坐,沿着剑河逆流而上。

戚屿与周笃行对剑河并不陌生,但在划船上却都十分生疏,刚上手时别扭了好一会儿,船拧得七扭八歪,过一阵子才终于顺手。好在河上划船的学生与游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不少也是初次尝试,他们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出。

剑河河面不算宽阔,水流舒缓,河岸边的行人三两成群,狭窄的小船中,戚屿与周笃行的腿几乎紧贴着相抵,毫无间隙,相向的呼吸散在水汽迷蒙的风中。

云层与衰微的日光恍若沉重的心绪,在唯一一丝撕裂的缝隙中,周笃行借着银线般浅淡的亮色,深深注视着戚屿,将他紧抿的唇线、抓握着船桨的指骨,以及因为过度用力而透出苍白的指尖,尽数收入眼底。

周遭人群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形形色色行走在河岸上,穿梭在身边飘过的游船上。在周笃行灼灼的注视中,戚屿突兀地出声。

“你落水的时候,我在街对面看着。”

周笃行目光微沉。

“我后来猜到了。”

戚屿:“我不想你误解,我并不恨你。”

周笃行:“......嗯,我知道。”

戚屿:“以及,尽管现在再谈论这些已经无足轻重,我依然爱你,就像我在过去十五年里始终那样。”

在恍若创世一般剧烈的震颤中,眼前的河流、古城、垂柳、暗日凝固为一帧静止油画,在周笃行收紧的视线里,只有戚屿是唯一鲜活灵动的生机,他乌黑的发梢,鲜明的唇峰,和握住船桨的指尖缓慢褪去的苍白色彩。

世界嘈杂纷扰依旧,在他身侧纷至又行远。

只有戚屿在他眼前,攀住一侧船身,纵身跃入幽静墨绿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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