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心不断冒汗,铅笔尖因为颤抖而几次划破纸张。我拼命地计算,一遍又一遍地核对,将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这小小的任务上,仿佛这不是一道数学题,而是一场决定我命运的考试。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似乎已经讨论完了主体部分。
于嘉翊转过头,看向我,语气随意地问:“算得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我浑身一僵,像是被推到了聚光灯下。我颤抖着将那张写满潦草计算过程的纸递过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等待审判。
他接过去,目光快速扫过。
那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忽然,他微微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抬起头看向我,嘴角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可以啊林煦,算得很快嘛,而且全对。”
全……对?
他……夸我了?
他说,“可以啊”。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混合着强烈的酸楚,猛地冲垮了我内心的堤坝。眼眶毫无预兆地一热,我赶紧死死低下头,掩饰突如其来的泪意。
“思路其实很清晰,就是计算繁琐了点,你耐心真好。”他像是没注意到我的失态,很自然地把计算结果融入小组的最终方案里,语气平常地像是在评价任何一位同学。
但那句“可以啊”,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小组合作结束了。我们的小组拿到了不错的评价。
于嘉翊和另外两个同学说笑着散开,仿佛这只是学生时代无数次小组活动中最寻常的一次。
而我,却独自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满计算过程的草稿纸,仿佛攥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那张纸,我后来小心地抚平折痕,夹在了我最秘密的日记本里。
那句“可以啊”,在我脑海里反复回放,每一次都能让我的心尖颤栗。
我以为,这是靠近。
我以为,这是特别的信号。
我以为,我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值得被看见了。
飘在空中的我,怜悯地看着那个因为一句普通的夸奖而激动战栗、珍藏废纸的少年。
于嘉翊的鼓励,是他的领导力,是他维持小组效率的方式,是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温和。
他看到了你的计算结果,却从未看到你计算时颤抖的手,和眼中卑微的渴望。
那一次小组合作,于你而言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于他而言,不过是无数次小组合作中,最普通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