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的告白让傅念呼吸一停。
眼中似乎有晶莹滑落,砸在了青石板转上,和雨水搅和在一起,荡出了细微的涟漪。
“你就这么回去了吗?”阮溪棠全身湿透,和傅念刻意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哽咽道:“阿念,我此番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道回临风?”
傅念摇头:“我是鸣山宗的子弟,怎么可能跟着你回上岳?”
他轻叹一声,半偏着头,漂亮的下颌缀着水珠:“阮溪棠,你该知道我心中所想。”
“阿念......”
心中酸涩冲上眼眶,天之骄子在雨中泣不成声。
“你我之间,并不能完全心无芥蒂地走到一起。是我的错,我负了你。”傅念轻声道:“小棠,你是盛绽在枝头最明艳的花,不要掉落泥潭中。”
阮溪棠闻言心下一惊,说不出的恐惧牢牢摄住喉间,浓密得喘不过气来。他想尖叫,怒吼,但说出来的话只余了嗓音嘶嘶。
“阿念……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
“没有的事,我既然接了道侣契,便不会反悔。”傅念仰头,看着水珠从伞檐滚阔,仿佛替代自己,落了一场潮湿的泪。
他只说道:“小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通了,自然会来找你。”
阮溪棠吸了吸鼻子:“你是要闭关吗?”
“嗯。”
雨水不大,绵绵细细地滑过肌肤,却比磅礴大雨更让人感到双颊生疼。
阮溪棠擦去脸上不知名的水,问道:“如果闭关,我要等你多久?”
一年?五年?十年?还是......百年?
傅念忽地哽了一下,低下头时,风吹着发丝在脸上扫过,拭去狼狈的泪痕。
良久,他苦笑一声:“两年,最迟......不过两年,我一定会来找你。”
无论,我是否能想得开。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阮溪棠而言,或许只是一须臾。他的心情忽然松了几分,连带着脱口而出的话都带了少年心性:“好!我等你!”
傅念垂眸:“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阮溪棠看着那道温柔的背影,只觉得肌肤相亲远远不够,他还想索求更多。
但他不敢,壮起八百个胆子也只堪堪问了一句很没出息的话:“阿念,我能抱抱你吗?”
傅念转过身来,不知何时脸上晶莹全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阮溪棠,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
他像一枝坚韧的竹,立于中洲六月的雨。
阮溪棠本以为,以傅念的性格定是不愿自己近身的。有些人看着如沐春风,实则接近了之后才发现,风是疏离的,抓不住,放不下。
见傅念不答,他失望地垂了头,雨落得大了,再不回去,就要在心仪之人面前威仪尽失。
虽然,本来也没剩多少了。
他欲转身离去,头顶的绵密清凉的触感忽地消失。阮溪棠惊讶抬眼,看到了出现在头顶的油纸伞。
“小棠。”
软软的力道覆在腰上,胸前一热,领口润上濡湿。
傅念不说话,一手撑着伞,一边枕在了月的怀抱。
心跳声越来越大,逐渐漫过了愈发滂沱的雨声。阮溪棠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揽到了风。
抬起手臂的轻轻点触,怀中之人无比顺从,一丝僵硬也无。
傅念抬头,用冰凉的唇点上阮溪棠的下巴。
力度骤然缩紧,阮溪棠小心翼翼地将人圈了起来。
“阿念……”
他低下头,无比珍重,吻上了比雨还冷的心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