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砚神情凝了凝,下意识地松了掌中的力道。
弟弟,是他唯一可能在世的亲人了,却不知踪影。这些年,许知砚一直在找寻他的音讯。
许知砚从斗篷中拿出一柄剑,“去,杀了他们。”时祺挑眉,将剑递给他。
那本是许知砚的剑,醒来后就不见了踪影,原来在她这。
打磨过后的剑刃光亮锐利,许知砚能凭借反光看清自己的脸。
额前的碎发缀在一双丹凤眼前,眉目凉薄,长睫似蝶,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眸中却是藏不住的杀意。
他再一次握紧了这把剑。
鼓楼下,弟子们的眸子都淡成了灰色,歪斜着脑袋,死死盯着楼上。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
许知砚从楼顶一路杀到楼门,分不清来历的血飞溅在瓦红色的墙壁上,映的发黑。
一个紧接着一个的剑刺向身侧,许知砚一个个挑开,兵器间发出尖锐的打击声。
但身上的伤还是让他迟钝下来,许知砚大口喘息着,意识混乱起来。
一瞬间,许知砚觉得自己仿佛不受控制地转过身,竟有一人想偷袭他,许知砚反手用剑刺向那人。
身上也轻松了许多,每一步该怎么做,几乎凭借着肌肉记忆。
许知砚用余光瞥了眼鼓楼,时祺在楼墙上支着下颌,左手不知何时缠上了一团细麻线,一边灵活地摆弄着,嘴里在说着什么。
视线交汇的瞬间,呼吸间掺杂进了一丝温存。
果然是蛊惑人心的傀师。
傀儡弟子们接二连三地扑向许知砚,即使傀儡的身体感知不到疲倦和疼痛,依旧寡不敌众,被逼向楼脚。
许知砚抬眼扫视时祺,她却是一脸镇定,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
唇齿微敛,好像在说:“专、心。”
下一秒,许知砚僵硬地跪倒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小腿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感到一阵温热的湿润。
时祺眸色一深,用戏谑的目光看向来人,语重心长地道:“佟长老,还是这么爱惜傀儡啊,是不是一会也要把他收入囊中。”
“你是何人?”一位老者从众多傀儡中现身。斗篷遮掩了时祺的身影,老者似乎并不认识她。
“我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
佟长老哼笑一声,手中的紧绷的银丝一松,操纵的傀儡弟子们全部越过许知砚一拥而上。
长老一步步走向许知砚,抓起他的额头,“确实是个极好的胚子。”
同时间,时祺身后越出不少傀儡,千钧一发,她也丝毫不避讳。
许知砚不屑一顾地挑眉,念道:“阴阳二气,洞天中开,合!”
瞬间,漫天风云,天地无界,寺庙楼宇扭曲变形,汇成一团。
盍眼间,许知砚已身处一条林间小道的白雪之上,靠着一棵歪脖子槐树,如梦初醒。
筋骨一阵酸涩,腿上的伤消失不见了。
一旁的两人一个坐在树杈上,一个倚靠着对面的树干。
“醒了。”时祺手中摆弄着一条质地光滑的银色丝线,瞥了一眼许知砚。
“你怎么发觉是幻境的?”林也从树上跳下来,期待地走近了他。
“先是造出一个火烧祠堂的幻境,支开那个老头的部分傀儡。再是利用我引他现身,自己躲在高处的鼓楼,准备随时开阵。怕是,还打算把我也一道关在幻境里吧。”
“还有,久不住人的房屋不会有檀香,这个季节的朱槿也根本结不出花苞。”许知砚不露声色道。
“时姐,他可真有意思。真是救对人了!”林也弯眉笑道,像一只热情的小狗。
“我弟弟呢?”许知砚并不理睬林也。
“你跟着我们一道去祀门卜上一卦,不就知道了。”
“我去过,他们根本不乐意。”
“那要是把他们变成傀呢?”
许知砚不置可否,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弟弟?”
“猜的。”时祺随意地答道。
无意也好,有意也罢,至少有一线可能,他觉得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