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甲质问道:“姚先生,你讲学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嘛,怎担得上大儒之名?”
“岂有此理!”许有田见不得业师受侮,呵斥道:“竖子休得折辱师长!”
季甲瞥了眼许有田,不屑道:“哎呀,我道是谁?原来是屡试不中的准秀才许生,幸会!”
此话戳中了许有田,无言以驳。
“此问在下会解!”翟征站起身来,向季甲拱手道。
“你是何人?”季甲见翟征面生,疑惑道。
翟征自报家门道:“在下泉阳县黄角桥人翟征是也。”
“原来是佩士先生之子,失敬失敬!”季甲拱手道,“既然如此,就请翟秀才解说解说。”
“适才姚先生所举张正素之说,不无道理。”翟征讲解道,“《周易》系辞有言「天地氤氲,万物化醇」,万物必先氤氲才能化育生长,如蛇蝎、蚤蚁此类,必须生长于人迹不到之处,人目所不及之处。”
在座者,皆聆听着翟征的解说。
“人迹所到之处,人目所及之处,天地之气已被人气影响,因而不再氤氲。”翟征继道,“况且上述所举之物,其生长之地,或在墙壁缝隙,或在树洞土穴,或在积尘纳垢、脏乱不堪之所,大概是明显之地天地之气易散,隐蔽之地天地之气易聚的道理。”
除翟征解说声外,学堂内无一人交头接耳。
“天地混沌之时,山川木石混杂为大地,概因多丛杂狭窄而少有宽平广阔之所,此时天地之气容易聚集,人与物皆由气化育而生长。”翟征一边比划一边讲述,“后来人与物变多,或飞或行其气已流通,山川河流亦变得宽广平阔,此时天地之气已无处可藏,见有形化而不见气化;物虽有气化,然已见不到由天地之气所化生的人了。”
听得翟征一番论述,在座者皆向其投去赞赏的目光,姚意田先生也不例外。
此前振振有辞的季甲也不再质疑,亦对此前顶撞姚先生之事而告歉。
散学后,许有田返回厉神庙找到翟征,向其请教自己尚未理解的地方。
翟征于郡城值日完毕,返回家中,前往三友书斋拜见其父翟藓。
正在临帖的翟藓问道:“近日寓居郡城,可有什么收获?”
“孩儿在厉神庙结识了一位学友,”翟征回禀着,“此人名唤许有田,家住西乡老坝,因其兄长恶其学儒,便寄宿庙中,平时为僧人洒扫大殿,闲暇之时读书,师从姚意田先生。”
“征儿你一向好奇,想必此人定有与众不同之处,”翟藓将毛笔置于笔山,“且将你等相识经过述与我听。”
翟征将自己与许有田相识的经过,对翟藓合盘托出,请示道:“孩儿有意邀其来家塾读书,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翟藓听后捋了捋胡须,言道:“此子确有上进之心,我亦愿壮其志,你可邀其来家。”
“谢父亲成全,孩儿告退。”翟征告谢,翟藓怡然地点了点头。
翟征自三友书斋走出,即去往后宅。
后宅内,宋氏正领着梅氏与程璟兰做着女红,侍女翠儿在一旁烹茶,好一番和乐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