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临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收回目光,望向喧嚣的京城方向,声音低沉而清晰:“自然需要。谢兄,随我去见一个人。一个能让赵家那棵‘朽木’,彻底烂掉根的人。”
谢明岑面具下的唇角无声勾起。
“走着。”
码头石阶的湿气还未散尽,萧七临已带着谢明岑拐进一处暗巷。
青苔斑驳的墙角蜷着个醉汉,怀里酒坛摔得只剩碎片,混着呕吐物散发出酸腐气。
谢明岑嫌弃地用指尖蹭了蹭鼻尖,银质面具下露出的那双漂亮眼睛眨了眨,带着点慵懒的困惑,看向身侧:“萧兄,这就是你让我见的……”
他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
话音还未落,一阵破空声便传来。
一柄断刀破空而来,刀刃上豁口参差如狼牙,直取谢明岑咽喉。
谢明岑心中一动,这人,很快!
至少在这个世界,速度绝对称得上是顶尖的一批,他眼中寒芒闪过。
这具身体虽远远不及他的本体,却也被管理局调成了这个世界顶尖的水平,至今却还没有和顶尖的人交过手,眼中跃跃欲试。
谢明岑甚至已经“看”清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轨迹——侧身,旋腕,以指为剑,精准弹开刀脊借力打力,再顺势欺近,让对方尝尝什么叫王牌执行者的近身格斗……完美!
然而,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的刹那——
身侧的萧七临动了。
动作简单到极致,他甚至没去拔剑客从不离手的剑。
只见萧七临左手一抬,竟迎着那恐怖的刀势,精准无比地探出,不是硬撼,而是如同拂柳般在刀身侧面一抹、一引。
那柄带着必杀之意的断刀,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风筝,瞬间偏离了原本致命的轨迹,巨大的力量被巧妙卸开,“噗嗤”一声狠狠地斜插进谢明岑身侧斑驳的墙砖里。
刀身没入墙体足有三寸,沉重的刀柄兀自剧烈震颤,发出沉闷的“嗡嗡”颤音。
谢明岑:“……”
他刚准备发力点地的脚尖硬生生顿住,酝酿好的帅气反击姿势胎死腹中。
他偏过头,视线挪到萧七临侧脸上,一顿之后掩去眼底的波动。
随后面具后的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你搞啥呢?”的控诉,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
萧七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歉意和安慰。
谢明岑又是一阵无语,这是把他当成娇滴滴的大少爷了吗???
萧七临又缓缓看向面前的醉汉,眼底渐渐凝聚成冰。
薄唇开合,吐出的字眼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沈听澜,” 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你这迎客礼,够别致。”
沈听澜右手拿着壶酒,满脸胡渣,此时也冷冷看着萧七临。
“萧七临。”沈听澜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目光扫过谢明岑的银面具,“带着朝廷的狗来灭口?”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嫌弃的咂舌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紧绷到极点的肃杀氛围。
就听到谢明岑依旧语气散漫开玩笑似的说道:“沈大人这话伤人了,本公子若是朝廷走狗——”
“保证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原本冷冷对峙的萧七临和沈听澜都是一顿,萧七临他甚至下意识地,微不可察地侧了下头,眼角的余光快速扫向身旁那个人。
然后发现,这个人……好像是认真的……
萧七临:“……”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闭嘴吧。
巷子里的腐臭味似乎更浓了,混杂着铁锈和尘埃的气息。
沈听澜对谢明岑那似真似假的玩笑充耳不闻,仿佛那声音只是从遥远的水面飘过。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看着萧七临,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
他下颌绷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碎了才吐出来:“你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