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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李(1 / 2)

 第20章 老李 又过了些日子,苞谷在一夜之间熟透了。褪了青色的苞谷,灰扑扑的纸衣包不住赤裸着颗粒饱满的肉身。这边苞谷要收成了,那边甘蔗也疯长了一大截,那高高的长在半天里的甘蔗尖,把精锐都高高挂在了尖儿上,极是旺盛和锐利。

收完苞谷打完谷子,堆了谷垛,犁了田,已经就要八月十五了。

农忙结束,这段时间人就又闲下来。如果把城市比作人,成都就是个不求上进的流浪汉,无所事事,看上去却很快乐;重庆就是个被单调的上班下班磨灭了性格,偶尔酒后耍疯的中年工人;北京像个爱显摆家世的八旗子弟;西昌就像个闲不下来的老妈子,整天拿个烂抹布,心不在焉到处擦擦抹抹。

我似乎也闲不下来,老想着还有多少事迫在眉睫,却又无从下手。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细细算算已经很久没跟刘鸿联系了,期间也没有阿侯诗薇的任何消息。倒是马哥偶尔给我来个电话,有时说经理让我回去上班,有时又约我出去喝酒。

我也去喝过两回酒,一回是他们开车到锅盖梁来,一回是我打野猪儿去彝族风情村。每次马哥都会把他女朋友和香兰带上。马哥一直撮合我跟香兰的意思我是非常明白的,半个月前我生刘鸿的气趁酒劲把香兰搞了,过后香兰看我对她没有意思,大家也就渐渐淡了。后来香兰从姐妹那里听说我为刘鸿打架的事,突然又对我刮目相看起来,现在她看我一个人,可能觉得我孤独可怜,感同身受,在崇拜的基础之上更是把我贴得紧了。

但我无论如何跟香兰都是不可能的。

马哥说:“不算争风吃醋,能给一个坐台小姐出头打架的男人不多见,海河七号新来的小姐都在打听,希望能一睹你的风采。”

“你现在简直就是小姐心中的神!”马哥的女朋友说。

香兰就扭捏起来,抓着我的胳膊,眼神飞叉叉地看着我。

我给香兰敬酒,我说:“对不起香兰,哥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有喜欢的人,跟你我做不到。”

香兰不愿意,想了想,很天真地说:“那就做我哥,有你这样的哥就没人来欺负我了。”

我没有回答。马哥说:“那想女人了你还找香兰!”

香兰就傻不拉几地连连点头。

我摇摇头笑笑。

香兰看着我,然后把手机拿出来,我以为她要给我看我的什么罪证,没想到她给我看她的微信。点“发现”进去,搜索附近的人,进去了,她把手机递给我,说:“哥,你看,就在你身边,和我们一样,有几个人活得是真心开心的?”

她一个一个翻给我看:

“你看这个说自己的爱情就是爱情,即使离家出走也会自动回家;这个说她的爱情背井离乡;这个说她的爱情开始总是大张旗鼓,后面却都偃旗息鼓。还有这个,说自己的爱情就像屁只闻其臭,不闻其声……”

我看着,听着,觉得其实香兰哪儿傻呢?她对爱情的洞察和领悟比我要强得多。

是的,我们身边,有几个人活得是真心开心的呢?

海河七号我再没去过。闲下来我打算继续看书,看是参加成人自考本科还是参加州里的教师招考。

有天上网,碰巧听以前大学的同学在说本科自考的事,到百度里一查,果然就要开始了,再查一下凉山地区的自考点,西昌学院有几个专业竟然就在其中。也算就近入学,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食宿费用,于是我打电话报了名。这几天我就计划着沿铁路走到西昌学院去,毕竟,那里学习氛围浓烈一点。我可以看看书,也整理一下这段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经历,顺便规划一下,看接下来究竟该做点什么。这样坚持去西昌学院看书就是一周。周末晚上,西昌学院校园里的学生都出去过周末了,图书馆冷冷清清。我看完书深夜回来,准备第二天休息一下。

秋老虎开始发威了,大清早就一轮毒日。刺眼的阳光里,小站里的火车、铁轨、道砟都仿佛要熔化,我脚下散发出枕木和铁石的味道。

我从镇上回来时,也是不经意,认识了车站上装卸货物的工头老李。老李装着两个铁牙,皮肤晒得焦黑,头上暴着青筋,他下面的人也都参差不齐,晒得黑炭一样。

我跟老李认识是因为打了一个赌。那天我从镇上回来,看见老李的老婆在月台上、栅栏外铺了席子,旁边几棵大榕树遮天蔽日。老李的老婆给他们送饭来,一甑子米饭,一盆炒土豆丝,一盆青椒炒肉,一大盆过了水的生黄瓜和番茄,另外还有壶水、有壶酒。那壶酒用乡下说的加仑桶装着,苞谷酒,大概五斤。老李他们下力的人,饭量和酒量都异常惊人。

老李看到我时,他们正要开饭,手里拿着根黄瓜大口大口地嚼,他经常看我走过,平时就打个招呼,互相散支烟,今儿刚好遇到吃饭,就给我招招手,我过去他便硬拉我坐下。

我坐下,也咬了根黄瓜,然后吃了点菜,喝了点酒,老李就说:“兄弟,看你不是正经农家人,我问你,三只手读什么字?”

这哪是在问我字,明明是说我是三只手不是?!我看老李此时咧着两个铁牙似笑非笑,显得十分狡黠。

我说:“你看我是三只手?”

老李听我这样问他,笑着说:“我天天看你走来走去,也没有做什么,但也觉得你不像是个街面上混的三只手。”

“那你说我像什么?”我问。

“像个混过世面的三只手。”他说。话气里就有点软了的感觉。

我笑了一声,说:“三只手‘掱’读p-á-pá,那二男一女你晓不晓得读什么?”

老李抠抠脑袋瓜,憨笑着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说:“大哥,二男一女不是乱整,是嬲,n-i-ǎo-niǎo,其他人我可以不嬲,但大哥你都看我是乱杆苕,我还偏要给你说我是大学生,你信不?”

老李愣了一下,张着嘴看着我,显得有点吃惊。

“不过毕业了,三个月了。”

听说我是大学毕业的,老李口气就有点变了,再两杯酒喝下去,眼神里愈发是羡慕了,说:“了不起,能读大学了不起啊。”

原来大学生就了不起呀。现在的大学生比街上的狗都多,比狗都不如。我心里想着,就说:“老李,你是不是觉得大学生不是耙子,就是锉子?我说,大学生,就在锅盖梁的菜市,一扫把打下去,就砸得出两条人命来!”

旁边坐着个眼镜,一身不吭地听我和老李在吹。这会儿,把酒碗放下,眼红脖子粗地插了一句:“我就说你能有多行世的?我看,就是你这样的纨绔子弟娃儿些糟蹋了大学生的好名誉!”

真是牛圈里插进了马嘴。我看了一眼他,一个单薄的、精瘦的,脸色发黄发黑,郁郁寡欢的“眼镜”,愤愤不平地看着我。

我说:“你读过大学吗?大学生怎么不好都只能我们大学生自己说,别人不能说!”

老李看我和“眼镜”要干起来,于是忙喝住,端起酒来要劝我喝。我说:“李老板,不要狗眼看人低!”

老李兴致来了,说:“看不出来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要不,你跟我们赌一把。”

我说:“赌就赌,赌什么?”他环顾了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眼镜”身上,老李说:“爷们不欺负人,怎么样,跟我们‘小眼镜’比比气力或者酒量,你挑一样。”

我说:“赢了怎么说,输了怎么说?”

老李说:“赢了我叫你一声哥,输了你把这酒喝完!”

我看,那个搪瓷大茶杯恐怕有一斤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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