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叙萧目光缓缓望向远处,那段在异国的岁月。良久,他微微喟叹一声:“可这世间的路,哪有那么容易抉择。前路漫漫,又有多少变数?”
当初留洋日本,本以为找到了新的方向,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地。那里有先进的技术、开放的思想,一切都充满了吸引力。但当真正深入其中,才发现诸多复杂之处。
看似有诸多选择,实则每一步都受到过去与未来的拉扯。就如同这窗外的风,无形却有力,推着向前,可究竟该顺应哪股力量,又有几人能真正看清?
阑珏静静聆听,接口道:“或许,答案并不在眼前,而在那不断探索、不断前行的漫漫征途中?”
此时,轿车突然轻轻颠簸了一下,车身微微晃动。
阎叙萧目光灼灼地看向阑珏,只觉心中有股热流奔涌而过,耳边轰隆作响。
阑珏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解,微微歪着头,回望着阎叙萧,心中暗自疑惑他此刻这般眼神究竟为何。
天色渐暗,墨色的乌云不知何时悄悄聚拢,沉甸甸地压在天际。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只见一个身影手持炸药,奋力奔跑而来,一边跑一边高呼:“以我一人之死,换天下苍生觉醒!”
人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恐惧瞬间蔓延,人群开始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整个集市瞬间陷入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震荡,让车内的两人从沉思中猛地抽离。阑珏下意识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惊慌问道:“怎么了?”
阎叙萧神色瞬间变得冷峻严肃,大声喊道:“不语!”
“在!”驾车的不语立刻高声回应。
阎叙萧迅速伸手拉开车门,一股热浪裹挟着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他一边下车,一边对着车内的阑珏急切吩咐:“别出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车里!”而后转头对着不语果断下令:“将老爷老夫人和夫人平安送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车外,狂风不知何时开始呼啸,肆意吹动着阎叙萧的衣摆猎猎作响。“是!”不语毫不犹豫地点头,他迅速一脚踏上油门,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启动。
“辽哥!”阑珏心急如焚,双手用力拍着车窗呼唤。
“夫人,没事的。您放心,我一定护您周全。”不语大声安抚着阑珏,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混乱的道路,努力避开四处奔逃的人群。
“可我不放心辽哥!”阑珏焦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他起身拽着不语的肩膀质问着:“那人是不是不是来杀他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你倒是说话呀!”
“不语!你倒是说句话啊!!”阑珏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队伍如澎湃的洪流朝着这边汹涌涌来,现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织在一起,根本无法看清队伍里到底容纳了多少人。无数高举的布条在风中肆意飞舞。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划破长空,与人群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从远方源源不断地传至耳畔。
后方老旧的宅院大门紧闭,墙皮剥落,露出内里衰败的砖石。几个身着长袍马褂的遗老,迈着拖沓的步子,眼神浑浊呆滞,在巷子里蹒跚而行,不紧不慢地看着引发混乱之人炸成碎片,随后和身旁谈论着家长里短。茶馆中,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烟雾缭绕中,谈论的尽是些陈旧的规矩和无聊的琐事,笑声空洞而乏味。
得不到不语的回答,眼见阎叙萧的身影在混乱中越来越远,他只能紧紧抓着车窗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轿车载着阑珏缓缓驶向游行队伍,如一艘驶入波涛汹涌大海的航船,融入那片喧嚣的人海之中。
而与之相隔不远的地方,阎叙萧独自伫立在这前后夹击、风雨欲来的路上。
他若鸿蒙罡风中孤立古木,前临变革狂澜,后倚旧序暗流,眸光迷茫挣扎。又似时代交界孤岛,受新思旧念夹击。更如命运棋盘边缘孤子,静候未知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