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温存让他自大的以为宁恕就是自己的。傅铭羽冷着脸色,像条丧家犬一样蹲在被他踢翻的垃圾桶前边。
那又怎样,只是一个傅敬之而已。
就算他和宁恕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他傅敬之不敢说出来的。只要他不说出来,他就还是宁恕的孩子。
他始终都比傅敬之要多一层关系。
腿上的缝合伤口又开裂,绷紧的线重新崩裂开,溢出鲜血。
傅铭羽嘴角轻扯,再一次拨通了宁恕电话。
电话那头响铃很久,傅铭羽都是耐着心等它自动挂断,这一次倒是意外,嘟一声,电话被接通了。
傅铭羽骤然委屈,柔声道:“妈妈。”
那头没回音。
不是自己的爱人,但拿着宁恕的手机接通了他的电话,自然就顿感对面的呼吸都是饱含恶意的,傅铭羽微微眯了眼。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和他有联系。”身为他名义上的父亲,对他说出口的话都是带着利刃的。
傅铭羽早就被砍了十几年了,已经对于父亲的冷言冷语和看仇人的目光免疫,他淡然起身,毫不惧怕的反唇相讥:“他的世界原来也就没有你,现在也不属于你一个人。”
通话被单方面挂断了,听筒只剩下符合他现在心率的盲音。
傅铭羽并不想把其他事用在他给宁恕打的这通电话上,只发了消息给傅敬之的助理:“麻烦您告诉我父亲,她要见他。”
这通短信不知道实情的人听上去就云里雾里。秘书回复了个‘好’后,半个小时就给了傅铭羽傅敬之的答复。
心胸狭隘的男人记仇也记得明明白白,只单单回了句话:“告诉她,儿子我现在还给她,我不要了。”
看见这句话后,手中的手机彻底报废,少年面无表情砸废后,将破铁皮块捡起想扔进垃圾桶,却临了变卦,将手机卡抽了出来,小心翼翼放进口袋后再扔了进去。
高远恕在凌晨被敲门声吵醒,房内母亲和其他男人云雨的声音不堪入耳,他还没睡几分钟。
夏夜的过堂风都是热的,吹得人也愈发烦闷。
他轻轻拉开门,就连怎么应对邻居的借口都找好了,一开门少年高挑的躯体就出现在他面前,高远恕还以为是隔壁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措不及防被吓到,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警察,扭头就想给房内的母亲报告。
“是我。”傅铭羽冷着脸看他,如果不是眼中的血丝瞒不住,看上去和平常无异:“你跑什么?”
看着他像是刚杀完人的脸色,高远恕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瓮声道:“哥哥。”
傅铭羽进屋的动静也没妨碍到里头卧室里的叫喊声,听出语气中的愉悦,傅铭羽原本就阴沉了脸色顿时像刚屠了一个满门。
高远恕脸顿时就红了,他像是浑身有跳蚤一样,手攥着衣摆:“妈妈,她...只是赚钱而已,国外消费水平太高了,不这样根本来不了钱。”
母亲的躯体应该是和古希腊的雕塑一般,神性散发着慈悲的。好似在他身边所有不堪都可以被宽恕一般,所有的罪孽都会被怀抱净化。
他不该随意将自己的躯体交付于任何人。
高远恕不明白为什么傅铭羽脸色的戾色愈深,他下意识认为自己说错话了,闭上了嘴。
“告诉你妈,钱我会凑够,但有两个条件。”傅铭羽无法容忍,从沙发上起身,看着还傻愣愣和个鹌鹑一样的少年道:“一,她以后都不准去找傅敬之,不允许再和他有任何来往联系;二,钱拿到后,我和你们不会有任何关系,日后不准再以任何渠道找上我。”
傅铭羽看着少年惨白的脸色,伸出的两根手指像是要戳瞎少年眼睛一样,近在咫尺,冷声警告:“你和你妈要是违背其中一条,我让你下辈子都给她哭坟去。”
少年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他抿着唇,含着水雾看着傅铭羽远去的身影,顿了顿,他大步走上前,抓住了傅铭羽衣角:“哥...妈妈那天说的都是气话,她是想我们一家子好好生活的,她不求你能赚多少钱养我们,但她说她实在不想看到你活在那种人的身边,过那么憋屈......哥,你回来吧哥,我求求你了......”
闻言,傅铭羽也只是嗤笑了一声,不轻不重。
他转身看着和他年纪差的不大的少年泣不成声,几乎是戏谑般问道:“这是你妈告诉你的?她告诉你是因为迫不得已才把我卖给他的?”
高远恕泪眼朦胧,看着傅铭羽冷淡的面孔,点了点头。
傅铭羽恍若听到了一个笑话,他笑出了声,随后伸手扯住了少年的头发,轻轻晃了几下:“你名字和他有个相同点,但实在没他聪明。”
“记住了,她就是个/婊/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迫不得已’,全都是她怀了别的男人的种,刚巧那个男的要一个孩子锁住他的伴侣,一石二鸟她就把我卖了。”
傅铭羽自己心里头都鄙夷自己能将宁恕说成傅敬之的‘伴侣’,不过半晌,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勾了勾唇角:“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爱人是我。”
后半句,高远恕听的云里雾雨,前半句却结结实实听清楚了,他呆滞在了原地,连眼泪都像随着此刻暂停了般,悬在眼眶转悠。
“所以别喊我哥,我不认识你,也和你没关系。”傅铭羽交代完自己所被藏匿的身世后,跟个局外人一样,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