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身法极快,这身体本就强壮得很,比起易欢前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用起来倒也是得心应手,不见春就在江州最北端的一座无名山上,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易欢就到山脚下了。
他望向山顶,只能借着月光窥见不见春的一点轮廓,也是,荒废了十二年,哪有人为他点灯照一照回家的路呢?
“我当年,也是有个贴心的徒弟的,不知道现在埋在哪了。”
易欢飞身上山,他当年也是门生众多,不过都是他以忘忧散控制着心神的,唯他命是从,可谓忠心耿耿,唯独有一个例外,是他去魍都找骨花时遇见的,当时昏迷在他经过的林子里,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娃,魍都那地方曾战争不断,杀伐气重,尤其入夜邪气大盛,这孩子留在这不知要经历什么灾祸,他便大发慈悲的救下了这个孩子,结果这小孩缠上了他,死活不肯自己走,盘问下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最后还是被他带去了不见春,本来也想给这孩子用药,但看着那稚气的面孔,比同龄人瘦削许多的身形,他还是作罢了。但好在这孩子承了他的救命之恩,格外乖巧听话,十分贴心,经常在他外出后,彻夜点灯为他照亮山路,不过因为十二年前那场变故,他身死道消,也不知道玄门清剿时有没有留这孩子一个全尸。
当易欢站在这栋古朴的建筑前,他还是不免感慨万千,牌匾上写的不见春三个字已经黯然失色,十二年了,早就不同于往日了。
“还得谢谢这些玄门大家了,居然没派人守住我这老毒物的老巢,也好也好,免去一场恶战。”易欢自如地推门而入,还没看几眼他的小院呢,眼前突地飞来一片粉末,伴随着一声厉喝
“来者何人?!”
这味道十分熟悉,是他配制着玩的药粉,倒也没什么毒性,只有令人眩晕力竭之效,他后来留给小徒弟防身用了。易欢飞速向后一退,抬手一挥,眼前的粉雾便散了,然后定睛望向发出声音的人,是个少年,长得倒是白白净净,就是此刻的表情嘛,颇为不善了点。
那少年拧着眉,看先前所撒药粉被来人轻松化解,正欲给他再来点别的,却听那人道“别浪费啦,你那些东西对我没用的!”
“你究竟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小朋友,我倒想问问你是谁呢,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易欢笑着问。
“我本就是这里的人!阁下夜闯不见春,到底何居心?!”
闻言易欢倒是愣住了,“你…”
少年似是懒得和他废话,飞身直扑他面门,手也从身后抓了一把粉,哗啦啦撒下,但易欢身法更快,转瞬间便绕到少年背后,启唇:
“小九。”
轮到少年呆在原地,“你认得我?你难道是喻楼主的朋友吗?”
见他莫名提起喻竹,易欢着实不解,“喻楼主?你什么时候跟喻云闲扯上关系了?我是你师父。”顿了顿,“我…回来了。”
少年清俊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师父?”随后又转变为愠怒,“我师父已身死魂消十二载,你竟敢冒充他!”
易欢赶紧制止他漫天撒药粉的坏习惯,先一步上前点了他的穴道,看着动弹不得的少年,易欢不禁失笑。
“为师留下来的东西,你就这么挥霍的?小九,我知你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起死回生之事,我一时间也没法跟你解释清楚,但我确确实实是易凝尘,那个把你从魍都带回不见春的易凝尘,教你识毒用毒的师父。”
少年瞪大了眼,终究还是试探地叫了声“师…师父?”原因无他,易欢带他来不见春时他才七岁,到易欢逝世之时他也不过十岁,因为年岁尚浅,易欢从未带他出去过,更不曾在外人面前提起他,因此没人会知道他叫什么,更别说他自魍都而来的身世。
易欢自然地应了他一声,随即解开他的穴道,下一秒易欢就被扑了个满怀,如今的小九也已过弱冠,是实实在在的大人了,被他这么一扑,易欢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当真是哭笑不得。
“你还当自己是十岁小童不成?”
“师父,我,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了!为何您相貌有异?而且,而且年纪也对不上,虽说修行之人外貌不显岁月,但您如今看着跟我相差无几。还有还有…唔??”
易欢果断伸手捂住小九的嘴,被他连珠炮似的疑问打得头昏脑胀,“打住,我们先进屋,我慢慢与你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