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穿着单薄弟子服的少年喘着气：“路师、师姐，玉穹、井居然这……么冷吗？”

“余及，我记得我来之前就说过了，玉穹井的寒气不是单靠灵气就能挡住的吧？”被称作师姐的女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是不是提醒过你这几个月好好学学怎么用剑气护身？”

“哈哈，”另一个披着狐裘的女子风姿绰约，幸灾乐祸道：“来都来了，你就受着吧。”

“大师姐，你买狐裘的时候怎么不带我一起？”余及向她幽幽投去视线。

“诶，可不能这么说，我昨天是不是说要带你去买好东西？”大师姐马上反驳道。

我昨天哪知道会这么冷！而且你暗示得那么隐晦，谁懂啊，这不纯免责声明吗？

“哼哼，说话的时候要注意场合哦。”大师姐叶疏红挑挑眉，下巴朝前方独行的男人方向一抬：“我们伟大的剑尊首徒大人在这，你要是说错话，那会怎么样，啧啧，可不好说。”

余及马上噤声，不敢再多说。

叶疏红装模作样地哀叹，满嘴“首徒如父”、“多年师姐不如过年才见过几面的师兄”、“尊重何在孝敬何在”。

“咳咳。”路师姐轻咳一声。

叶疏红下意识看向前方，她心心念念的首徒大人正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她。

于是叶疏红和余及一起噤声了，四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上路了，玉穹井也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不过这份沉默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生性活泼的余师弟适应了严寒，也克服了首徒大人这个困难，开始顶风作案和叶疏红聊了起来。

“大师姐，我们为什么非得赶着春寒料峭的时候来玉穹井？”余及好奇问道。

“出悬赏前除了页简介你是啥也不看对吧？”叶疏红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及。

余及心虚地避开大师姐的目光，低声解释道：“这不是大师姐你们也接了这个悬赏嘛。”自己一个人揭黑榜他肯定会一个字一个字掰开看的。

“那只妖兽只在冬春季活跃，夏秋两季会藏匿起来，之前揭榜的修士都找不到它的踪迹，只能在它活跃作案时沿着它的行动轨迹追踪，可惜那妖兽约莫已是元婴，哪怕是专职的猎手也铩羽而归。”叶疏红道。

“只在冬春季出没？是雪狩吗？”余及猜测道。雪狩一族嗜杀，广泛分布在天连山脉的高山雪顶。

“雪狩可不会下雪山。”路师姐加入了聊天：“天骐商会雇人清查过天连山脉，单从轨迹看，那只妖兽是从氏鼎山出发，顺洺水向东途径老翁山，再沿淇水溯洄抵达白雁山。路上造了不少杀虐。”

“就没有人找到过它？”余及问道。

“或许有，毕竟有些人无功而返，有些人可是直接失踪了。”

“当然有，它肚子里的那些就见过它的样子。”

路师姐和叶疏红的回答叠在一起。

路清濯轻叹口气，无奈道：“大师姐，你就不要吓唬余师弟了。”

“哈哈哈。”叶疏红乐呵呵地摸了摸抖如筛糠的余及，说道：“余师弟是冷的，不是我吓的，对吧，余师弟？”

“大师姐，如果我说是冷的，你会保护我吗？”余及试图唤醒大师姐的良知。

“别怕，”叶疏红怜爱地摸了摸余及的头，指了指前方：“看，我们首徒大人上个月才突破的元婴，有他在，我们——”

“我们一定会赢的？”余及期待道。

“——我们一定会有全尸的。”叶疏红笑眯眯地说完。

“呜呜呜——”

“哈哈哈——”

路清濯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拳，于是假哭和真笑都消停了，她扶额叮嘱道：“重要的是氏鼎山的事，余及，这你知道吧？”

余及收敛起夸张的面部表情，点点头。

这可是件大事，当年传得沸沸扬扬。氏鼎山是天连山脉的第二高峰，不同于其他山川人迹稀少，氏鼎山定居了一个相当有名的氏族——百月氏。百月氏长于术法、能人辈出、自成一派，上上下下品行高洁，常常下山除邪惩恶，在民间颇负盛名。

氏鼎山的事发生在六年前的冬季，那年恰逢百月氏开启了四年一次的大祭，奔波各地的百月氏子弟全部回归祖地。大祭之后，全族一万七千三百一十三口人死于非命，无一幸免。

氏鼎山附近有一小镇子，名为青叶镇，常年受百月氏照拂。镇中百姓熟知百月氏的习俗，大祭期间无人上山打扰，于是接连三天竟无一人发现百月氏被灭门。最后还是路过的七叶门掌门发现了被野兽带下山咬食剩的半个脑袋，作主领着镇中修者上山清查。

修者的尸首不易腐烂，尤其是在环境严寒时，等七叶门掌门一行人赶到时，恰好见到了一地被啃食的残肢，族中大阵无人运作，雪狩、扈狼、荼狈……能想到的、天连山脉有的恶兽，各自分了地盘吃得腹满肚圆。

残肢断体，满地碎骨，粪便与无法吃的粘着发丝的头皮粘在一起，寒气压不住浓重的恶臭。

回来的人不愿意多说什么。只知道最后是七叶门掌门联合修者们杀了那些孽畜，替百月氏万余人收殓了尸骨。

“百月氏的事情，除了广为流传、语焉不详的那一部分，其实还有些不适合为众人知晓的。”路清濯说道：“比如说，百月氏大祭的目的不是为了祭奠先祖，而是为了维护封印。在百月氏灭门前，没有外人参加过大祭，也就无从知晓此事。百月氏灭门后，掌门他们联合了其他几大宗一起调查此事，才发现了封印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