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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动身了(1 / 1)

 申时三刻,霖安镇阳光不再那么灼人,斜斜地穿过巷子,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医馆里最后一位前来复诊的病人也已离去。

沈溯看了一眼天色,起身将医馆的门合上。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让内堂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他没有点灯,只是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光,穿过厅堂,走向后院。

后院里,阳光正好。

院中搭着好几个竹制的晾晒架,上面分门别类地晾晒着各种草药。金银花、白术、当归、黄芪……经过几日阳光的晾晒,散发出浓郁而醇厚的复合香气,闻之令人心安。这气味是他三年来最熟悉的陪伴,也是唯一能让他纷乱的思绪暂时得以平息的慰藉。

沈溯走到晾晒架前,伸手捻起一片当归。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在干燥的药材上轻轻摩挲,他检查得极为仔细,每一味药材都要看过、闻过,确认已经晒得恰到好处,才会被他归拢到一旁的竹筐里。这些活计琐碎而耗时,他却做得不疾不徐,神情专注。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为他苍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暖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让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也消融了些许。

凌风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子里。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靠在树干上,默默地看着。他看着沈溯在晾晒架之间穿梭,看着他清瘦的身影被日光拉得细长。

“我来帮你。”凌风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沈溯闻声,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得了吧你,”凌风几步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拿过一个已经装满了药材的竹筐,“你那身子骨,风一吹就倒,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干。”

那竹筐分量不轻,沈溯方才提着时,手腕都有些吃力。但到了凌风手里,却像是毫无重量一般,被他轻松地提了起来。

沈溯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没有再拒绝。他默默地继续检查药材,而凌风则跟在他身后,负责将归拢好的竹筐搬运到廊下。

两个人,一个负责检查归拢,一个负责搬运。凌风一开始有些笨手笨脚,险些将一筐晒干的金银花弄洒,引来沈溯一个冷冷的眼神。他立刻放慢了动作,学着沈溯的样子,轻拿轻放,竟也渐渐做得有模有样。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草药被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沈溯低沉的嘱咐。

“白术和茯苓分开放,药性相冲。”“那一筐是新晒的,放在最下面,把上面的旧存先用了。”

凌风一一照做,话不多,却做得极为认真。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一高一矮,一动一静,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将最后一筐药材搬进药房,凌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着沈溯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味药材收好,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满足感。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沈溯却先一步转过了身。

“你的伤,内息已然平复,外伤也结痂痊愈。”沈溯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语气,陈述着一个事实,“是时候动身了。”

凌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脸上的汗珠还未干,心里那点因为并肩劳作而生出的暖意,被沈溯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动身?去哪?”他明知故问,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

“去你该去的地方。”沈溯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凌风压抑着心头的火气和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我留在这里,帮你干活,给你做饭,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我萍水相逢,我救你,是医者本分。你伤好了,自然该离开。”沈溯重复着几乎同样的话,仿佛只是在设定一个无法更改的程序。

“萍水相逢?”凌风被这四个字刺得心口一痛,他上前一步,几乎是逼视着沈溯,“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什么?一个麻烦?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包袱?”

沈溯被他身上那股灼人的少年意气逼得退了半步,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凌风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我没有朋友。”

“你!”凌风被他这句话彻底堵死了。他看着沈溯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满腔的怒火,最终却化为了一股无力的烦躁。

他知道,跟这个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人,是说不通道理的。

“行!你厉害!”凌风咬着牙,转身大步走到院角,那里堆着几袋刚送来、还未处理的药材,每一袋都有近百斤重。他二话不说,弯腰便将其中最重的一袋扛在了肩上,那重量压得他身形微微一沉,但他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他扛着麻袋,从沈溯身边走过,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告诉你,在你病好之前,我哪儿也不去!”他将麻袋“砰”的一声扔进药房的角落里,震起一片灰尘,“这些重活,我看离了我,你怎么办!”

说完,他不再看沈溯一眼,转身又去扛第二袋。他用这种最直接、最笨拙的方式,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也宣告着自己留下来的决心。

沈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凌风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搬运着重物,少年人的脊梁挺得笔直,动作间充满了赌气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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