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箭矢破空而来,射中某匆匆奔逃之人的左臂,那人闷哼一声,忍着痛,脚下速度不减。
秋意萧索,林内落叶纷纷,未来得及落下便又被紧追之人的步风卷得飞起。
“山主,何苦做无谓的挣扎呢?”一行人携着刀剑长弓,举着火把,胜券在握一般狞笑着对不远处的人叫喊。
身披红绫白锦袍的青年没有回应,右手紧紧握着长剑,任由左臂鲜血溢流,跌跌撞撞、不知目的地向密林深处逃着。
明月已落,参星斜横,他逃啊奔啊,就过了一整晚。
“山主您早就看不清了吧?”
“是啊是啊,乖乖受死不就好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肯定会让您死得痛快的……”
一句又一句的挑衅与刺耳的笑声扎进青年的耳畔,激得他颤栗不已,视线模模糊糊如堕五里雾中。
“够了。”奸笑暂歇,领头追赶之人似是玩腻了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毫不留情地下达最终命令:“起阵,放箭!”
“就让不周山,在今夜易主吧——”
话音刚落,那青年周身就扬起了铺天盖日的沙石!仔细一看,每块砾石皆有一端尖利无比,齐齐对准了青年遍体鳞伤的身躯。
密集的箭雨更是不让他喘一口气,支支来势汹汹。
水属相的青年对土石奈何不得,更何况他早已透支了精神力,副作用使他甚至辨不清奸人的方向。
躲亦躲不过啊,脚下已被淤泥制住,成了活靶子。
死境当前,青年本是看淡,毕竟他无父无母,没有牵挂,且深感人存于世之无能为力。在被昔日情同手足的属下刀剑相逼时,他轻而易举地失望了。
只是他手中的剑,可惜了,跟了个倒霉主人,我死后你会落入谁手?还是与我一同葬身在污泥之下?
临江行,你哭什么?
银白长剑悲鸣不止,青年抵挡攻势之时,还要分神压住它涌动着的巨大凄愤。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撕开了一处大口,有人强行往这不求生死的空壳中塞入各种翻腾的情绪,令青年如悬丝傀儡一般挥起手中长剑,苟全性命。
“吵死了吵死了!把他持剑的那只手打断!”
长剑悲啼,剑身尝到主人的鲜血,颤抖着散发出白光。
白光裹着长剑随之跌入淤潭。
淤潭漾开一朵血色之花。
血色之花接住颓然倒下的青年。
青年用最后的气力搂住身旁剧烈抖动的长剑。
“死了!终于死了!不周山是我的了,哈哈哈……”
致命一击落下——
“不对!怎么回事?!”
对准青年心脏的横刀生生顿在半空,脚下的污泥好似沸水翻滚。
四周卷起咧咧狂风,树冠哗啦啦狂舞,鸟兽鸣嚎,霎时天地震颤。
青年目盲,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满世界的温暖灿亮。
身下绽出了炫目的足以令昼夜颠倒的光芒——
“啊!”
“啊——”惊恐的嚷叫声此起彼伏。
众人被刺得睁不开眼,白茫茫之中,存活着的人感到自己被黑血溅了通身。
待到白光消尽,他们才看清是发生了什么——
离青年倒地最近的那一批人,包括他们的头领,身首异处,死不瞑目,成了可笑的断头鬼。
淤潭泛起的阵阵涟漪很快平静下来,转而张着血红大口,衔住了天边西落的残月。
青年消失了,连带着那把该死的剑。
都是因为它,他们才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