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慌乱的亲吻被纪溪偏头躲开。
纪溪咬着下唇不愿发出声音,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埋进程诺的颈窝,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程诺的手还被她紧紧攥着,贴在温热的胸口。
“别哭……”程诺的声音也哑了,带着无措和心疼,“纪溪,看着我……你看着我好不好?”
可纪溪只是摇头,将脸埋得更深了。
黑暗成了她最后的掩护,也成了程诺最深的煎熬。
颈肩的湿润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伤人。
她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却成了扎在她心上最深的一根刺。
程诺放弃去擦那似乎流不尽的泪,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跟她道歉。
过了许久,纪溪的抽噎声小了些。
她推了下程诺,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别扭,“放开我。”
程诺没动,反而更用力地抱紧她。
纪溪去扯她的手,“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你刚刚说的话真的让我很难过。”
分别了将近半年,不和她通讯,也不给她写信,她唯一能了解到她近况的途径只有那几张图片。
总算回家了,什么话都不说,还用信息素引诱她,完事了就要分手——纪溪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坏的人。
在那一瞬间,纪溪甚至觉得程诺比鹿齐岳还渣!
可是她现在又不能真的和她吵架。
纪溪捏着那细瘦的手腕,在心里反反复复告诉自己,她生病了,不能凶她,要耐心一点,好好和她谈谈……
在纪溪的坚持下,程诺松开了双臂。
“对不起……”
程诺的声音很轻,她低着头,不停地向纪溪诉说着她的歉意,“我不想让你难过,只是我现在的状况让我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和你相处。我可能会做出很不好的事,甚至会伤害到你……你和我在一起会很累,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好的一面。”
程诺没说的是,她更怕纪溪在朝夕相伴中心生厌倦。
这太正常了。
再浓烈、深刻的爱意也抵不过日复一日的磋磨。
程诺了解纪溪。
她知道纪溪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从小的生活环境决定了她的性格,她并不需要去观察别人的脸色、揣摩她人的喜好,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世上所有的路都蔓延到她脚下,等待着她的选择。
这个世界对她是友善的。
因此,她的骨子里是高傲的。
她平日里对程诺有求必应、纵容宠溺,不仅是因为爱,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对所属物的满意。
她满意程诺给她的回应。
只是纪溪粗暴地将这一切都归结于“爱”,她认为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克服任何难关。
可程诺明白,这不够,远远不够。
如果爱真的能抵万难,要法律做什么?
等到她发病时,不再给予纪溪任何回应,那时,纪溪还会像现在这样执拗吗?
第一次或许会。
那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呢?
她还会期待从她身上得到回应吗?
那双凤眸看向她时,眼底浮现的究竟是爱怜还是烦躁?
当她褪去外衣,露出满是疤痕的身体,她还会对这具躯体产生欲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