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的状况要比纪溪预想的好得多。
就是有点好过头了。
审判结束后,纪溪就带着她去叶凌云那做了个全身检查。
各项指标都正常,甚至有几项数值还比普通人高一些。
叶凌云清楚纪家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在做完脑部检查后,她试探着开口,问程诺要不要做一个心理评估。
“她很担心你。”叶凌云微微侧身。
程诺的视线越过她,看向站在玻璃窗前的纪溪,整理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好。”
心理评估安排在另一间更为私密的诊室。环境布置得很温馨,暖色调的墙壁,舒适的沙发,充满生机的绿植,舒缓的音乐……一切都让人感到放松。
评估师是一位看起来温和知性的中年女性,姓林。
她并不是医院的医生,而是纪溪花重金从国外请回来的心理学专家。
本以为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四十分钟后诊室的门打开,程诺和评估师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纪溪忙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程诺身边,眼神紧张地看着她。
程诺看上去倒是比她还要从容,捏捏她的手,像从前一样,柔声问可不可以回家吃饭?她好饿。
纪溪不好当着她的面和评估师沟通,应下她的话,带她离开的时候给叶凌云使了个眼色。
在两人离开后,叶凌云询问林女士,程诺的情况如何?
“她的戒备心很重,不愿意跟我沟通。”林女士脸上的笑意淡去,“她应该做过很多次测评,对那些量表和问题的正确答案了如指掌,回答得滴水不漏,甚至能主动引导话题,避开任何可能触及核心的敏感点。”
两人边走边说:
“她表面看起来,情绪稳定,逻辑清晰,甚至社会化程度也非常高……但她的这种状态是带有表演性质的,她知道哪一面是最有利于她生存的。而与之相反的另一面,则被她掩藏起来,她不会展露,也禁止任何人接触。”
接过叶凌云递来的水,林女士眼中浮现深深的担忧,“所以我才会提前结束问话,毕竟聊得再多,她也只会给我满意的答复。我看过她的病历,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类人是最难治愈的,因为她们逻辑自洽。在我们眼里的“正常”,对她们而言或许意味着“崩塌”。还有一点,让家属不要强迫她直面那些问题,她的攻击性很强。”
“好,我明白了。”
叶凌云把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发给纪溪。
在回纪家的路上,程诺上车后就靠在纪溪怀里装睡,以此来避免两人之间的交流。
纪溪抚摸着她的长发,并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在看完叶凌云发来的消息后,纪溪心中百感交集。
纪溪把她抱到腿上,摁着她的脑袋压到怀里,抬眼看向窗边一闪而过的云彩。
至少这样能让她靠得舒服点。
两个清醒的人心照不宣地维系着这个谎言。
纪家。
除了纪夏许工作性质特殊,抽不出身,其余人全在老宅,给程诺接风洗尘。
没有人去提那些事,走动关系、忙前忙后跑了小半年的长辈们也没有苛责她,就连一向严肃、不假辞色的纪景盛,也只是让她多吃点,注意身体。
乐宝吃完之后就黏着程诺,跟她说在幼儿园发生了什么、她这段时间特别特别想她、问她下次能不能不要离开这么久……
程诺亲了亲她的脸,耐心又温柔地回应她每一句话。
双子也考上了各自心仪的大学,两人的外形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景星剪了短发,戴上了单片眼镜,虽然没有度数。
景云则做了桃红挑染,穿衣风格偏向重金属,左耳打了两个耳骨钉,要不是景星拦着,她甚至想打个舌钉。
都是成年人了,家里的事大人也没瞒着她们。见到小姑平安回来,她们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说话的时候会谨慎些,担心触碰到程诺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