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篱被他一骂,吓得双腿发软直跪在地上,两个狱卒见状,架着他的胳膊拖着他走,十二冷冷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
锐利的目光停在十二脸上,副司不经意地转开脸,对着狱卒使了个眼色。
走过刑房,副司大人带着十二去了西南边的监牢——只关押着等待复审的罪犯,他介绍了狱卒、狱头、管事等一干办事人员的职责,最后带十二看了狱中的厨房,凡人一日两餐的伙食。
十二大多数时候是不说话的,偶尔提问几句,这对于老练的副司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接待他和接待上头巡检的官员没什么区别。
回去时,副司脸上还挂着笑,就在一行人快走出南监牢的狱门时,十二停了步子,他隔着木栅栏,指了指囚室地上那只长着白毛的黑馍。
副司不明所以,命人将它捡出来,递给十二。
墨黑的眸子瞬时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时,十二快速将黑馍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怎么,吃?!”副司当即吓得面色惨白,甚至不顾形象地抢夺他手中剩下的黑馍,这要是叫君上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说好牢房都不让这位金贵的“小公子”踏进去,现在却叫他吃上了犯人的的剩饭,这这……
“快,快拿水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粮食,是晚上放的吗?犯人吃了怎么样,犯人身上有病吗?”
一行人鸡飞狗跳,副司嗓门大得老远都听见了,十二按着心口,眼睛一闭,顺势往地上一躺,更是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
“毒药见效有这么快吗?”
“快,把大人搀起来。”狱卒一窝蜂的扑上去。
“不可,不可挪动。”稍稍冷静下来的副司,将黑馍放在鼻尖闻了闻,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粮食并没有毒,大概是噎住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冷峻的声音从甬道里传来,副司抬眼望去,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参见君上。”众人齐声下拜。
处理完金篱之事的朗粼,始终挂心着十二,倒也不是担心自己属下轻慢他,说到底十二是个“顽固”的匪,让一个匪光明正大地进入昭狱,总有种狐假虎威的怪诞。
“君上恕罪,方才小公子误食了地上的粮食,怕是噎住了。”副司抖着声音,将黑馍递了上去。
“什么?”朗粼的声音霍然沉了下来,周遭打量了一圈:“人呢?”
副司站起来,指向十二倒地的方向,“这里,嗯?”偌大的一个人竟然不见了,副司过去踩了踩地上的石砖,仿佛做梦一般:“刚刚还这里……”
他四周望望,跟随的狱卒们也是一头雾水。
“快找,找人……”
望着那只咬了一口的黑馍,朗粼若有所思,下一刻眉头紧皱:“不好,七桅船的那一干海匪关在何处,快些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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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桅船曾被高阳岛扣押,那么被抓的人肯定关在昭狱,至于关押在哪个监区呢?
十二眸色冰冷,袖里揣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尖刀,一个个囚室搜寻过来。
方才趁乱离开的他,先去不知情的牛管事处,要了一身狱卒的衣服穿上,又偷了趁手的兵器,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人注意他。
鱼狱卒说整座昭狱南北走向,分为六个狱区,狱内按罪行轻重划分,这么说来,东部靠近行刑室的狱区应该关押着重刑犯和死刑犯,因为他观察过西南狱区的看守情况,似乎并不严密。
七桅船上的人都背着命案子,罪行不会轻,思及此处,十二朝着更东面的牢房搜寻,谁知他越往东走,巡视的狱卒和哨卡越来越多。
有时候他跟在巡卒身后,有时候又借口自己的刑房派出的办事人员,就在他在死牢外踌躇怎么进入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众人拥簇着走来,不好,是郎粼,十二低头,随同众狱卒跪下。
“君上,此处监牢没有昭悬司手令不能进入,属下怀疑小公子去了渡口……”副司的声音响起。
十二没有听到郎粼的回答,他看见精铁门打开,只有郎粼和副司两个人进了监牢,其余随从原地等候。
人多口杂,十二决定先行避开。
“站住,你是哪个司的?报上名来。”突然一只手拦住了他,刘巡司早就盯上这个奇怪的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