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奕摇了摇头，将脸埋得更低，课本边缘几乎要挡住他的鼻子：“没什么，可能有点感冒。”他不想跟董嘉识多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份“关心”——毕竟董嘉识是第一个“点醒”他“别再打扰姚星遇”的人，在他心里，董嘉识比自己更懂“怎么不伤害姚星遇”。
董嘉识笑了笑，指尖在霍明奕的课本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理解”：“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觉得自己对不起姚星遇。但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再自责也没用，反而会影响你自己的状态。”他顿了顿，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整理笔记的姚星遇，声音压得更低，“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别再分散他的注意力。姚星遇是要冲竞赛的人，耽误不起——再说，你总围着他转，万一让别人误会了，对他影响也不好。”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霍明奕的痛处。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又带着一丝认命：“我知道……我就是怕他还在生气。”
“他没生气，”董嘉识立刻接话，语气笃定得像亲眼所见，“他就是想专心学习。你看他最近多认真，连课间都在做题，哪有时间想别的？”说着，他拍了拍霍明奕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别再找他说话了。等以后他拿了竞赛奖，说不定还会谢谢你现在的‘不打扰’。”
霍明奕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明明记得，以前姚星遇课间也会跟他一起去走廊吹风，会跟他分享零食，会笑着听他讲好玩的事，怎么现在就“只想专心学习”了？可董嘉识的话又像有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自己的存在，就是对姚星遇的“打扰”。
董嘉识看着霍明奕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快又被温和的表情覆盖。他站起身，故意朝着姚星遇的方向走了两步，像是要找姚星遇问问题，却在路过霍明奕座位时，“不小心”把口袋里的一张照片掉在了地上。
照片是董嘉识的妹妹董嘉宁的——小姑娘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笑容清甜，背景是学校的樱花树。霍明奕弯腰捡起来，刚想递还给董嘉识，就听到董嘉识笑着说：“哦，这是我妹，跟咱们同级，在隔壁班。她昨天还跟我念叨，说觉得姚星遇解题特别厉害，想找机会请教他呢。”
霍明奕捏着照片的指尖顿了顿，看向董嘉识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疑惑。
董嘉识像是没看到他的疑惑，继续“闲聊”：“我妹平时特别腼腆，不敢主动找人说话。她要是真能跟姚星遇学做题，说不定成绩还能提一提。不过也得看姚星遇愿不愿意——毕竟姚星遇现在这么忙，不一定有时间帮别人讲题。”
这话像是在提醒霍明奕，又像是在“透露”什么。霍明奕看着照片上董嘉宁的笑容，又想起姚星遇最近的冷淡，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姚星遇不是“不想理他”，而是真的想跟别人相处？不然董嘉识的妹妹怎么会想找姚星遇请教问题？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紧。他把照片递还给董嘉识，声音沙哑：“姚星遇人挺好的，要是你妹真找他，他应该会帮忙。”
“希望吧，”董嘉识接过照片，随手塞进兜里，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妹跟我说了好几次了，我都没好意思开口。毕竟姚星遇现在的心思都在竞赛上，我怕耽误他时间。”说着，他又看了霍明奕一眼，像是随口一提，“不过要是有别人帮着牵个线，说不定就不一样了。比如……要是你偶尔跟姚星遇提一句，说我妹想请教他，他说不定会愿意。”
霍明奕的身体僵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让他去跟姚星遇提“别的女生想请教他”？他做不到。可看着董嘉识那副“为妹妹着急”的模样，又想起董嘉识之前“为他好”的提醒，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董嘉识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彻底放下心来——霍明奕这性子，只要被“愧疚”和“为姚星遇好”绑住，就绝不会再主动靠近姚星遇。而他妹妹董嘉宁，只要能找到机会跟姚星遇接触，凭着她的性子，说不定真能让姚星遇动心。到时候，霍明奕就彻底没机会了。
他拍了拍霍明奕的肩膀，笑着说：“行了，上课了，我回座位了。你也别想太多，好好听课。”说完，便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路过姚星遇身边时，还特意停下脚步，笑着问：“姚星遇，刚才那道电磁感应题，你还有别的解法吗？我刚才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你的思路最清楚。”
姚星遇抬起头，看着董嘉识脸上那副“和善”的笑容，心里莫名地不舒服。他摇了摇头，声音平淡：“暂时没有，不过可以试试用另一种公式推导，可能会更简单。”
“真的？那你能跟我说说吗？”董嘉识立刻凑过来，态度热情得有些刻意，“我这物理成绩太差了，要是能跟你多学一点，说不定下次考试就能及格了。”
姚星遇皱了皱眉，却还是拿起草稿纸，简单写了几个公式：“你看这里，用这个公式代入，步骤会少一点。”
董嘉识凑在旁边，假装认真地看着，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霍明奕的方向——果然，霍明奕正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这边，显然是被他刚才的话“说中了”，以为姚星遇真的“不想理他，只想跟别人相处”。
董嘉识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依旧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原来是这样，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姚星遇，你也太厉害了吧！以后我要是有不懂的，能不能常问你？”
姚星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课本。他能感觉到，董嘉识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图，让他很不自在。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不远处的霍明奕看在眼里——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清晰地听到董嘉识和姚星遇的对话，能看到董嘉识凑在姚星遇身边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却又只能攥紧课本，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起董嘉识刚才说的“我妹想找姚星遇请教问题”，又看着董嘉识跟姚星遇“聊得那么开心”，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或许，姚星遇早就不想跟他做朋友了，早就想跟别人相处了。而自己，不过是个“多余的人”，是个“耽误他前途的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霍明奕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课本上——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打扰姚星遇了，不能再让姚星遇“为难”了。哪怕心里再疼，也要忍着。
上课铃响了，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姚星遇收回目光，看向黑板，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能感觉到，霍明奕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逃避，而董嘉识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像一张网，将他困在中间。
他不知道董嘉识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霍明奕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而这改变的背后，似乎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放学时，姚星遇收拾好书包，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董嘉识正在跟一个女生说话——女生穿着隔壁班的校服，扎着高马尾，正是照片上的董嘉宁。董嘉宁的脸颊红红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姚星遇的方向，看起来有些腼腆。
董嘉识看到姚星遇，立刻笑着招手：“姚星遇，等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董嘉宁，跟咱们同级，在隔壁班。”
董嘉宁听到这话，脸颊更红了，连忙低下头，小声说：“姚星遇同学，你好，我……我经常听我哥说你解题特别厉害，想找机会向你请教。”
姚星遇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声音平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董嘉宁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那……那我明天课间去找你，可以吗？”
“可以。”姚星遇没有拒绝，只是心里却莫名地觉得不对劲——董嘉识刚才在课间还说“怕耽误他时间”，现在却主动让妹妹找他请教，这前后矛盾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董嘉识看着妹妹和姚星遇的对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嘴上却“假意”提醒：“嘉宁，别总打扰姚星遇，他还要准备竞赛呢。问问题的时候快点，别耽误他时间。”
“我知道了，哥！”董嘉宁连忙点头，又看向姚星遇，小声说，“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就问一道题。”
姚星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公交车站。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一道是董嘉宁的，带着腼腆的期待；另一道是霍明奕的，带着失落和逃避。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霍明奕转身走进地铁站的背影，那背影落寞得像被全世界抛弃。姚星遇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霍明奕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董嘉识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可最后，还是把输入框里的字全部删掉，关掉了对话框。
他知道，有些事，或许只有等霍明奕自己愿意说的时候，才能弄明白。可看着霍明奕那副刻意疏远的模样，又看着董嘉识和他妹妹的“热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形的网里，而织网的人，正是看似“和善”的董嘉识。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霍明奕的影子在地面上短暂交汇，又很快被人流隔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而去。姚星遇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情绪压下去——不管董嘉识想干什么，不管霍明奕为什么躲着他，他都要弄明白真相。因为他不想失去霍明奕这个朋友，更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公交车来了，姚星遇踏上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开动时，他看向窗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该找个机会，跟董嘉宁聊聊。说不定，从董嘉宁的嘴里，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姚星遇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他一定要弄明白，董嘉识到底想干什么，霍明奕到底为什么躲着他。